(' 朱元璋看着朱标给弄过来的那三张,盖了几个官印,用来核算的空白纸张。
眼中杀意涌动。
神情冷峻!
按照规矩,地方上的官员,进京核算之时,那都是要提前在地方上,就把各自的府衙所负责的钱粮收支这些账目,都给核算清楚明白。
而后带着来到京师这边,和户部这里,做一个对比,彼此核验。
数目对上了,那就问题不大。
数目对不上,就说明地方上出现了问题,需要查明情况。
重新弄账目,验证无误之后,才能过关。
这是朝廷对于地方官府,在钱粮收支上面,一个最大的核算和监察制度。
结果现在,这些人竟它娘的这样玩!
直接就带着盖了好几个官印的空白纸,来到京师参与审核。
这它娘的,问题可大了去了!
审核制度,直接就被完全干废!
这些进京对账的、地方上的人,如今是根据户部那边的核算情况,直接进行填写。
那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出什么差错?
账目肯定是对的!
天衣无缝!
怪不得这些年来,地方上核算账目,一般都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弯弯绕。
梅殷这混账小子,所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这些狗东西,居然真的如此胆大妄为,弄了这样的手段,欺上瞒下,欺瞒自己!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自己因为地方上各处粮草军需等东西运转出现很多大的状况,才要提前进行查账。
可结果李善长这些人,还是这么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还要再用这种手段,来接着糊弄自己。
而自己之所以会把核算账目的期限,给弄到八月十五。
中间隔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足各处地方的人,相应的时间。
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在地方上进行核算,把相应的账目做好。
拿着到京师这边来对账。
结果这些人,哪里有什么好好做账的心思?
自己给他们留了充足时间,可他们依旧还是弄些空白账目过来糊弄自己。
真它娘的该死!
而这,还仅仅只是梅殷那里,动用了一些手段,便已经弄到了这三张,来自不同地方的、加盖了官印的空白纸张。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这早就已经渗透了大明的诸多地方。
若是严查下去,这次前来进京参与审核的人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朱元璋胸膛起伏的利害,自己它娘的,给他们发着俸禄,结果这些狗东西,一个二个全都它娘的嚣张跋扈,贪赃枉法。
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命令,给放在心上。
当真是嚣张跋扈的厉害!
越想,朱元璋就越气!
杀意更浓!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居然被这些狗东西,当成傻子来糊弄。
这么多年下来,该有多少钱粮,被这些家伙们给弄走了。
朱元璋就忍不住,想要把那些人,都给杀全家。
全部都给送走!
这都是自己的钱啊!
在钱粮核算上尚且如此,那么在别的事情上呢?
这些人又上下其手,欺上瞒下到什么程度?
都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自己三令五申,做出了诸多努力,原以为官场上的风气,和之前相比要好上许多,
至少要远超元朝!
可是现在看来,和元朝也没什么区别。
太子朱标,看着这三张加盖了官印的空白纸张,也同样面色难看。
地方上的账目核算,也并非那么简单。
需要官府的职能部门之间,相互监督,一方通过了方才算数。
这样的话,能够尽可能的保证,不让地方账目核算之时,出现太多的问题。
可结果现在,问题简直是大了去了!
前来京师参与核算的人,居然能够带着盖了几个职能部门官印的空白纸张,来到京师。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核算制度上面,也被那些人给腐蚀了。
他们这里所弄的相互牵制,约束的核算制度,半点用都没有。
成了一个笑话。
就连一向脾气比较好的朱标,这个时候也都是心情难受。
“标儿,这些人该杀啊!
他娘的,咱待他们已经够可以的了。
并且在此之前也做出了诸多的事儿,觉得这些人肯定会变得不太一样,收敛很多。
纵然地方上还会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整体,问题肯定不会太过于严重。
可是现在看来,咱想错了,错的还很离谱!
这些狗东西们,一个二个都它娘的该死!”
朱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父皇,主要还是这些官员里,有许多都是当初从元朝过来的。
他们在元朝时作威作福惯了。
也把各种的坏习气,从元朝那边给继承了过来。
哪怕父皇这里,通过了各种方式对他们进行约束,可父皇一个人精力有限,又怎么可能管得住天下的众多官员?
有句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些人在元朝时享受过的那些,想要让他们一下子就收手,变好。
没那么容易。”
朱元璋手下的官员,有很多都是从元朝过来的。
尤其是地方上的官吏,更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收复天下,到了后来有不少地方都会大片的投降。
投降了之后,虽然会处理上一部分人。
但是由于从种种方面进行考虑,那些原本在元朝时担任官员的人,大多还都能够继续当官。
而元朝对于地方上的管理,又是出了名的烂。
地方的士绅官员,等诸多的人,那日子简直过得不要太逍遥……
听了朱标的话,朱元璋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道:
“可是现在是大明了,不是那什么狗屁元朝!
他们不再是元朝的官,是我大明的官!
既是如此,那就要老老实实的按照我大明的规矩办事儿。
谁怀念元朝,咱就将他送去见元朝!”
说罢,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天子剑。
寒声道:“看来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冥顽不灵!
既如此,那就把他们杀了吧!
杀上一批,换上一批新人上去。
一批批的杀,一批批的换。
咱就不信,就换不上一些遵纪守法,做实事的官!”
朱标此时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并劝一下自己父皇。
但是沉默了半天后,终究要还是没能想到,自己在此时都说些什么比较合适。
好像……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而他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说。
“传令!让曹国公前来见咱!”
一听自己父皇所说的这话,朱标就知道,自己父皇这次,是准备开大的了!
竟是直接就要传令给曹国公,李文忠这个大表哥。
大表哥李文忠这几年来,一直坐镇京师,掌管五军都督府。
诸多兵马,都受他节制。
在父皇这边,弄到了确切的证据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要把大表哥李文忠给喊过来。
那这里面,所蕴含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只怕这些人,一个二个都别想跑,将会被父皇一网打尽!
传令之人离开之后,朱元璋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面前的那三张加盖了官印的空白纸张之上。
神色阴冷。
同时也有了一些别样的感受,在心头浮动。
这次和梅殷那边获得关键罪证的速度上相比,自己这里竟是还没有梅殷快!
这里这里,还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梅殷那里就已经把这关键性的罪证,给送了过来。
看来梅殷这混账小子的那个办法,确实是挺好用。
和梅殷比起来,锦衣卫这次表现的可并不怎么好。
多少让人有些失望。
当然,这也和锦衣卫只是初步秘密成立,很多事情并不熟练,规模不够大,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过,通过这个事,也让朱元璋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梅殷。
以往,梅殷这个混账东西,除了死谏自己之外,日子过得挺逍遥。
也没见他真的发过怒,对谁起杀心。
可是这一次,李善长这狗东西招惹到他头上了,梅殷这个小子,这次竟也变得无比积极起来。
而且,还能够把事给干得这么漂亮。
若非是梅殷这个混账小子,在这里出主意,并做出一些事情来。
自己这边,面对李善长这个嚣张跋扈的狗东西,想要这么快就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能够将其给一把摁下去,可没那么简单。
这小子还是很有能力的。
只不过平日里过于懒惰,很多事儿,他都不想动手。
需要有人招惹了他,或者是让人拿着小鞭子在后面抽着,这个混账小子才会做事情积极。
今后,自己这边,或许可以往这方面想一想。
这次也算是李善长这狗东西倒霉。
没事干偏偏非要当众弄那么一出。
得罪谁不好,谁要得罪梅殷这混账小子!
现在好了吧?
想想这事儿,朱元璋就觉得挺开心。
同时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李善长这个自作聪明,却偏偏把自己送上绝路的举动。
只能说,他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
“爹,您这病啥时候才能好?
您都闭门谢客这样长时间了,有不少人都想要拜访您。
可你却谁都不见。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刘伯温的长子刘琏,望着刘伯温出声说道。
这个时候的刘伯温坐在躺椅之上,头发梳的是一丝不苟。
边上放着一壶茶,手里面捧着一卷书,躺在那里悠哉悠哉的看着。
他气色红润,心情不错,精神特别好。
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但他就是对外安宣称,自己病了。
关门谢客,谁都不见,甚至于连这一段时间到大本堂教书的事儿都没有做。
刘伯温闻言,双目都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离开。
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头也不抬的道:“你爹我就是生病了。
等到这个事儿,啥时候尘埃落定,我啥时候病就好了。
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你也不不许见。
这些日子,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面呆着!
别管他们是从咱们青田老家过来的也好,还是江浙等地过来的也罢,一律不见!
这个时候,别和他们有太多的牵连!
这个节骨眼上,要命的很!”
听到刘伯温如此说,刘琏忍不住道:“不是……爹,这……没有那般严重吧?”
听到刘琏这么说,刘伯温终于是忍不住了。
把手中的书合上,目光转移到了刘琏的身上。
神色显得有些严峻的道:“不是严重,是特别的严重!
记住了,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本来这事儿,也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
既如此,那就更要老老实实的!”
见到自己爹神色如此严肃。
刘琏便不在这上面多言。
停顿一会儿后,又忍不住开口了。
“只是……爹,这事儿啥时候是个头?
往年进行核算,那都需要很长时间。
这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对账,只是各处官员都来了个七七八八。
咱们这里就已经在关门谢客半个月了。
莫非……咱家还要再关门一个多月不成?”
刘伯温闻言,摆了摆手道:“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场声势浩大的交锋,很快就会出分晓了。”
居然这么快就要见分晓了?
刘琏听到自己爹的话后愣了一下。
这么快的吗?
刘琏多少是显得有些不太相信。
不是说他不相信自己爹的判断,而是说这一次的事儿,在他看来特别特别的大。
朱元璋上位和李善长之间,弄出来的声势不小。
一看就是要硬碰硬的来上一场。
而现在,各地负责审核的官员汇集京师,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做。
在他看来,这场争斗想要分出个胜负来,那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可现在,自己爹却说要结束了?
这……怎么可能如此之快?
他是真没看出来,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刘伯温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后,忍不住暗自叹口气。
自己这儿子,是一点都不随自己。
学问上面倒是可以,可偏偏人过于方正古板。
不少事儿都不够灵活。
差自己差远了。
和梅殷小友比起来,一也差的远。
随后又想到自己这边,已经通过一些手段,把梅小友成功变成了孙女婿。
虽然现在还没有定下成亲的日子,但这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心情又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