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扬这番话说得春梅和秋菊二人肃然起敬,心道,柳公子果然非同凡人,一心只想着帮人,却没有丝毫沽名钓誉的心思。
她们二人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柳大少哪里是不想出风头,而是怕露馅,这才委委屈屈藏拙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哈欠!”却是春梅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有些困乏。也是面对柳文扬这种烂棋手,和他下棋实在是没劲儿的很。
柳文扬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提议不如来来些彩头,如果自己输了就一局十文钱。
此话一出,立马就受到了春梅和秋菊的热烈欢迎,直道:“这个彩头好,如此一来玩起来也才更有意思。”
接下里的结果不用说,柳文扬成了“常输将军”,往往下了不到三分钟,就被人家给圈了大围捕,要么就直接歼灭。
十文,二十文,三十文。五十文……春梅和秋菊两人面前的赢钱越来越多,两人下的也越来越有精神。尤其刚才还打哈欠伸懒腰的春梅,此刻更是打了鸡血般神采奕奕。在她眼里,对面的柳文扬早已经变成了可以随意提取的钱庄,随便剥削的钱仓。
柳文扬的脑袋上出了一层的细汗。倒不是他怕输钱,而是输的太频繁,还是输给两个小丫头,实在是没面子呵。
这一切都被小童明月看在眼里,他很是为自家少爷打抱不平。在他看来,不是少爷的棋艺太臭。而是这俩丫头合了伙来算计少爷。
就在明月想要开口劝少爷莫要再下了时,柳文扬忽然说道:“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来玩吧!”
“换方式?怎么玩?”春梅好奇道。
柳文扬笑笑,将那黑白子分开,道:“现在我教你们下一种很简单的棋法,一学就会。请注意了!”说着,柳文扬就在那围棋盘上比划开来。
还别说,真的很简单,简单的让春梅和秋菊笑弯了腰,“柳公子,你莫非想要靠这种新玩法翻身不成?”
柳文扬揩了一下鼻尖,道:“有那个打算!”
“咯咯,那你可就错了。等会莫要输的哭鼻子!”春梅和秋菊和柳文扬厮混熟了,倒也没大没小,没了规矩。
“那就试试看。看谁先求饶!”
……
新的战局开始了。
刚才见柳文扬演示的很简单,春梅和秋菊以为这种棋法很好下,可是真的下开了才知道,其中奥妙无穷!
整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东西,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复杂。
很快。春梅和秋菊就连续败在柳文扬手中。
输啊输,原本两人前面的赢钱很快就倒流回去。春梅急了,秋菊恼了。两人赖着要和柳文扬血拼到底。可结果是……两人反而输了一大堆的钱!
小童明月看得幸灾乐祸,他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能耐,才不一会儿就化险为夷变输为赢。
尤其此时的棋盘更是巧妙,已经快下满了棋子,眼看要打和,却被柳文扬造了一个漏洞,五子连线,将那春梅彻底击败。
春梅苦着脸:“怎么办,我又输了……”
秋菊;“我们再来!”
柳文扬伸腰打哈欠了,“不好意思,两位美女,天色已晚,我们要睡觉了!”
“不可以!”
“不允许!”
“可我真的困了!”
“莫赖皮!”
“莫偷鸡!”
柳文扬快要无语了,摊摊手道:“我这不是耍赖皮,也不是玩偷鸡,我是真的又困又累……不如这样,我赢你们的钱,你们还拿回去,如何?”
“哼!算你有良心!”
“哈,算你识情趣!”
柳文扬:“……”
半晌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十二。
早上柳文扬出去又打了一趟锻炼胳膊腿的太极拳,却不料吹了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好像是感冒了,脑袋热乎乎的,浑身冷飕飕的。
尤其这种初春季节,穿衣服最是讲究,稍不留神就着了凉,让你打喷嚏,流鼻涕,而这种时代又没啥特效药,让你觉得无比难受。
至少柳文扬就有这种感觉,鼻子不通气,脑袋晕眩,浑身上下酸痛,让人坐立不安。
小童明月见少爷似乎有些身子不舒服,就张罗着找来了一些细细的姜丝,又搅拌了葱头和红,用三碗水熬成一碗端给柳文扬喝了。
姜丝汤驱寒发汗,是治疗感冒发烧最好的偏方。柳文扬喝了这碗汤水以后,就躺在床上休息,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就从枕头下面拿了一本新买的话本小说看着解闷。
大明初期,很多平头老百姓都喜欢在街上购买一些话本唱词之类的书刊。这些书刊大多数属于木刻本,刻印粗劣,字迹模糊不清,错别字更是多之又多,内容也大多粗俗低级,比如说《小寡妇三更思情郎》,《尼姑庵里好春光》,以及《小调十八摸》等。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通俗喜闻乐见的唱词,比如说《宋太祖打虎》,《白娘子游湖遇许仙》,以及《昆仑奴飞剑斩白猿》等。这些唱词就摆在街头的地摊上,薄薄的一册,通常是三文钱一本,很多进城购置货物的老百姓如有零头都会买取两本放在箩筐里,用扁担挑了作为夹带带回家去。
当然,他们大多数都不识字,买这些书却不是看的,而是听的。买回去以后,就找村里头识字的人,托了他沏壶茶,围了一圈大家伙听他念叨。这种“读书人”,虽然大多数也只是认识几个字,很多字念不出来,就自己胡乱编,反正书也不知道他念的是对还是错,总之有茶水喝,还有众人对他的仰慕和期待,这点绝对让他很满足。
大明初期的出版业就是靠这些浪词小调的书册买卖渐渐地给哄了起来,如今柳文扬手中拿的这本就是大明的“街头文化”,一本刻着《大姑娘拔白菜》的小薄本。
翻看来看,却见里面的写的东西也着实有趣。与很多民间小说一样,这本书未署真名,只是写着“鄱阳第八才子书”。
第八才子,谁知道是老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