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金姨娘念叨某人为“魔怪”的时候,柳文扬也正在为某事儿而惆怅。
赵家府邸外面,已经备好了四顶上好的轿子。
其中最大最豪华最舒坦的那顶轿子,当然是金姨娘的。
然后,奶妈和小少爷一顶。
吴妈一顶。
春杏一顶。
至于柳大官人……没有!
“不会,你们搭乘轿子,却叫我怎么办?”柳文扬正在纳闷,身后一老奴牵过来一头黑色的驴子过来,客客气气地说:“柳公子请了!”
“莫非……让我骑它?”柳文扬一愣。
那老奴呵呵一笑:“人家是骑驴看唱本,你是骑驴看风水,却都是一个路子,又有什么骑得骑不得的……放心,这畜生很听话的,走得也稳妥,断不会半路将你抛下!”
柳文扬还要争辩,那边轿夫传唤道:“夫人上轿了,夫人上轿了。”夫人上轿和他无关,让自己骑驴跟随,他认为有莫大的关系。好歹自己也是俊朗不凡,你给一匹马也不错,却偏偏牵来一头驴,还是纯黑色的,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自古道:白马,侠士,名剑。
没听说过,黑驴,文士,书卷。
“且等一下,你看我这能不能换一换脚力?”柳文扬隔着老远超那金姨娘喊道。
“就这一头驴子了,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跟在后面徒步缓行。”正待上轿的金姨娘瞅他一眼,不再理会。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柳大官人从金姨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戏谑。
好,看在那三百两酬金上,老子忍了!柳文扬正正衣襟,打定主意,即使骑驴,也要骑得潇洒倜傥,绝不会像那些矮脚农夫般没有品位。
这头,赵府外面,那狐假虎威的家丁吆吆喝喝的把那不相干的闲杂人赶在两旁,轿夫等人一齐打开轿帘,抽去轿扁担,预备主婢们上轿。
原来轿子的杠,分为二种,长的纵列的叫做轿杠,短的横列的叫做轿扁担。在这大明朝,男人坐轿和女人坐轿的姿势不同,男人坐轿不抽去轿扁担,尽可大踏步的跨过轿杠轿扁担,转身一屁股坐入轿中;女人上轿轿夫先把轿扁担抽去,留一个入口处,好教妇女们轻移莲步般的走将进去,徐徐转身坐入轿中,轿夫方才上了轿扁担,用铜锁子锁住了再行上肩行路。
为什么有这一番麻烦呢?一者女子莲步轻移,不闻佩玉乱鸣;举足轻轻,不见裙风大动,这才是个大家风范。所以上轿时先把轿扁担抽去,不做那姗姗莲步的障碍品。二者古代重男轻女,轿扁担要压上轿夫肩背的,倘被妇女跨过了,轿夫便认为大搠霉头。因此不怕麻烦,免得神圣的轿扁担从妇女的跨下经过。
这时金姨娘业已上了大轿,丫鬟春杏,奶妈等人也都上了各子的小轿,跟着大轿而行。大轿是用四人扛抬的,四名轿夫分列前后,各有一句四字的考语:当先的一名挺胸凸肚,神气活现,分明沾受了官僚化,他的考语叫做“我在这里”。第二名轿夫靠近轿门,要是放一个屁,轿中人适当其冲,他是十分忍耐,有屁也不敢放,分明沾受了奴隶化,考语叫做“不敢放屁”。第三名轿夫最为沉闷,面对着轿后,和面壁的老僧相似,把视线都遮蔽了,他的考语是“昏天黑地”。第四名轿夫毫无自主之权,只好跟着前三名走,和跟屁虫一般,他的考语是“跟来跟去”。
这边,轿夫们挺胸凸肚,抬了轿子晃悠着前行。那边柳大公子却暗叹同人不同命,人家有遮风挡雨舒舒服服的轿子坐,自己却要和一帮家奴混在一起,在后面像跟屁虫般跟随……自己比这些家奴唯一好点的就是---拥有一头驴子。
不过,这驴子到底应该怎么骑?!
柳文扬前世的时候没少羡慕过那些骑马打仗的将军,也曾经骑过那加了马鞍的骏马,只不过是被人牵着在围栏里溜达一圈十块钱,可是这头驴子根本就没备什么马鞍,光秃秃的,只有一条缰绳。
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