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龙体不龙体,咱还没那么脆弱。”老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怒而威。“咱还听说,你们兄弟两争起来了?”
“老大,那个范显祖,是在你内阁麾下吧?”
“怎么,他那么急着想要斗垮老五?是老五真要夺你太子的位置了?”
“父皇,我……”朱标一听,赶紧就要跪下解释,朱肃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上前一步道:“爹,这事和大哥没关系,是那姓范的不知道怎么吃错了药,上来就逮着我一顿咬……”
“五弟!”虽然也对范显祖所言略为不适,但朱肃说话如此粗俗,还是让朱标皱起了眉头。
“前些时间,我和大哥还在商量着,要一唱一和,直接把那朱富给办了的。谁知道那范显祖突然冒了出来,硬说我是想要谋夺这太子大位。”朱肃语带冷笑。随后话锋一转,道:
“不过,我这些年的风头,确实出得多了一些。招致一些人的忌惮,也情有可原。”
“父皇,为了我大明朝野,我看,您还是再将我的职权剥一些去罢!免得有人总担心我和大哥撕起来,妨害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五弟,你……”朱标看着朱肃这疲赖的模样,本来的申斥,变成了摇头失笑。这五弟倒也是见缝插针,动不动的,就想要趁机减轻手上的职权,无事一身轻。
“你想的倒美。宋濂不是说了,要你大哥做武王,而伱这周王殿下,就给你大哥做周公旦。”老朱笑道,倒是没出现什么生气忌惮的样子。“那范显祖是个老成的,咱前些年,在内阁给你大哥留了这些老成守旧派,是想着内阁毕竟是决断天下事务之地,全是那些学了新学的年轻人,未免失之稳当。”
“但却也没想到,那范显祖,竟是将自己的抱负,全寄托在了你大哥的身上。”老朱冷笑道。
“抱负?”朱肃脸露不解。“什么抱负?”
“就你这心性,还有人说你要和你大哥别苗头。”老朱肆意嘲笑朱肃道。而后开口向朱肃解释:“无非是这些守旧的贼心不死,看不上咱们爷儿两的开拓进取之策,想要等咱死了,你大哥登位的时候,关起门来,闭关锁国,觉得这样才最是稳妥……说白了,就是觉得你大哥老实敦厚,比你好欺负,所以玩儿命也不想让你当上太子。”
“……”朱肃心下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从未惹过范显祖,那老头儿却一直对自己咄咄逼人……原来是守旧派的鬼魂在作祟。
“老大,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置?”老朱看向朱标,道。
朱标笑笑,看了一眼朱肃,而后答道:“为人主者,当有容人言之雅量。”而后,又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范老大人年纪已经大了,致仕在即,何必在意?”
“左右朝中年轻一辈,也将成长起来了。到时候,朝中遍地皆新学字第,即便我大明后世之君想要做些什么,也无人会支持了。”
朱肃“哦”了一声,古怪的看了朱标一眼:他的意思是说反正范显祖是个糟老头子,活不了几年了,而后面成长起来的年轻臣子又都是新学出身,他那陈腐的旧思想注定砸不出什么水花。
既然如此,不如多忍他几年,让他在自己如今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到退休……毕竟内阁很多政务大事,没有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头子,办起来还当真不太容易。而再过几年,第一批新学学子们成长起来了,也就能够在内阁担当大任了。
这是要把旧学的利用价值给榨干,然后再狠狠丢弃啊……朱肃看向朱标,心里暗骂了一声果然能监国的人心就是黑。
“好,好,咱的标儿果然有明君之资!”老朱满意道。“当皇帝,就不应该被那些当臣子的所左右,而要应该左右那些臣子。”
“范显祖是个处理俗务的料子,却目光短浅,不能让他干涉国朝大政。你知道这个道理便好。”说着看向朱肃:“至于你,连几个区区商贾,都要靠蛮力拘人解决,真是丢咱的脸面。”
“……爹,我那是为了自污好么。”朱肃无奈道。
“人王翦自污,是为了取信于始皇帝。咱和你大哥都信你,你自己又何必要在你自己身上倒脏水?”老朱道。
“这一次,咱要你总领征安南诸事,明面里,用处罚你擅拘良民、逼取口供的罪名,让你到安南申斥胡氏。”
“暗地里,咱要你见机行事,襄助咱们大明王师,攥取安南。”
“你可能够做到?”
“是。可,收复安南,这又是一桩大功……”朱肃有些犹豫。
灭国之功啊,到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捧杀。
“咱都说了,咱和你大哥都不忌惮你,你自己瞎担心作甚?”老朱皱起眉头不满道。
看着朱肃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等你取下安南回来,咱便放你去,去那凤鸣洲,做个逍遥国主……可好?”
“这……父皇?”朱标有些震惊。
“无论朝中有何风言风语,远避凤鸣洲,三五载之后,便也该无人提起了。如此,你可放心了?”老朱没有理会朱标,而是看着朱肃说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