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1 / 1)

“威胁晏晏陷害阿泽的也是你。”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从在问心路上遇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在骗我了,对吗。” “花非花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是吗?” “我们在岭南道花家见过的那个管家,才是真正的花非花,你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因为想要混入昆仑墟,总要有一个对得上的出身,对吗?” 话说到这里,一切也都明白了。 “你又一次骗了我。”她说。 “对。”他说。 无论是外界的声音,还是她自己的血流,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只觉得冷。 ——死一般的冷。 “为什么?”她问。 她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在他还是殷风烈的时候,他会爽朗的大笑、安慰的苦笑、开朗的微笑……却不会这样笑;在他变成花非花之后,她见过他妖艳的假笑、讥讽的冷笑、无笑意的嗤笑……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笑。 那是一个血色的笑,夹杂着她所见过的最为浓烈的憎恨、疯狂与绝望……那笑撕裂了他的脸,如同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了他整张脸。 殷风烈笑得几近窒息,接着他猛然回过头去,拔剑对准了卓空群,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 “让我想想, 这个故事应该从哪里开始讲起?” “不如就从人族与妖族为何开战讲起?说啊,老头子, 说说一千二百年前希夷是怎么告诉你们的, 你们又是怎么做的——说啊!” 而白飞鸿在这一瞬间, 脑海中骤然掠过了一个念头。 妖族与人族持续了一千年的战争。 所有的事情, 都发生在千年之前。 可如果……过去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过去呢? 他说:“一千二百年前,天问君希夷,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神灵, 自灵山下达了一道神谕。” “白帝遗泽将尽, 灭世浩劫已近。” “希夷原本是想促成当时已经矛盾重重的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合作,他本以为,在更大的危机之前, 人族与妖族会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但他没有想到,这却成了人族与妖族千年厮杀的序幕。” “哈哈……说什么通天彻地之能,说什么看破万物因果……所谓的神祇居然能够天真到这种地步!简直可笑!可笑!” 卓空群睁开眼, 平静地替希夷辩解起来。 “他只是低估了人的卑劣。” “对一般修真者来说,这道神谕只是在说昆仑墟的灵力正在衰退,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来对抗将要到来的天劫罢了。但对于真正在保守秘密的人来说却并非如此。至少,对于当时一山二阁的掌门和东海三家的家主来说,不是这样。” “旁的人不知道‘灭世浩劫’是什么,但你们——还要加上兜率、雪山双寺的高僧——你们都很清楚这是什么。因为一万年前,就是你们一起构建了归墟大阵,献祭了白帝少昊。这么多年以来,也是你们一直在守卫着这个秘密。” 陆迟明入魔那一日同她所说的话,再一次浮现在白飞鸿的脑海之中。 ——那不是飞升,而是兵解。 归墟不是白帝少昊的飞升之处,而是兵解之地。 从很久以前她就隐隐觉得奇怪,为什么相较魔修,正道的元老为数寥寥,与四魔修为年纪相当的,居然只有昆仑墟掌门、剑阁阁主与兜率寺主持这么几人而已……所有人都说,那是因为大能都已飞升了。 这一刻,所有看似无关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联结起来,拼凑出一个最为骇人的结论。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只有这样的秘密才值得所有的正道魁首一起保密!只有这种情况才会让一山二阁与东海三家在这么多年来都紧密联合在一起! 比这个结论更为可怕的,是这个结论背后的动机。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或者该说,花非花这样笑的时候,有一些他的影子。 白飞鸿蓦地张大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 为什么曾经纵横于天地之间的神兽灵鸟如今都已经绝迹,为什么曾经遮天蔽日的比翼鸟如今只余下蛮蛮一个,为什么除去天魔之外世间再也寻不出哪怕一头真龙……这一切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无法离开这方天地的神祇,都已经死了。 这一切她本应该想到,任何一个修真者都应该想到……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次也没有。 除了希夷这样从上古一直活到如今,几乎可以称为“不死不灭”的神明之外,便是长寿的修真之人,他们的寿命也不足以体会到这份变化。 所以,谁也没有察觉到,谁也不会思考——为什么天地灵气的衰减停滞了。 “灭世浩劫……”白飞鸿慢慢念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寒意一直浸到了骨髓深处,“就是指这个?” “没错。”他又笑起来,“就算用那么多的大能去填,窟窿也还是越来越大,更何况,能够去填窟窿又愿意献祭自己的大能本就没有那么多——等到献祭填补进去的灵力追不上衰微的速度时,天地就到了崩塌之时。” 这的的确确,是真正的“灭世浩劫”。没有什么能逃得过。 “可是希夷实在不够了解人类,他不知道这种卑劣的野兽有多么贪得无厌。”殷风烈笑着,眼神却慢慢地暗了下来,“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人类会杀害妖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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