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心下一沉，动作迟缓地站起身，道：“院子里的人都是你杀的？和你有仇的是我，就算要报仇也应该来找我，为什么要去残害无辜？” 直到精疲力尽，她才短暂地停歇下来，用毛笔在地上写道：我在新婚之日死去，魂魄本该直入地府，却被你拘在阵法里剜眼拔舌，我又何其无辜？ 两相钳制间，陆眠不知该如何回应，便略过这个话题，继续询问道：“你说我将你剜眼拔舌，可有证据？” 我只是个任人鱼肉的鬼魂，哪里能有什么证据？道士，你比我强，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你别得意，总有比你强的鬼能收拾你，我会睁大眼睛在下面看着你的结局。 陆眠席地而坐，目光不断在女鬼脸上骇人的血洞和裁割平整的舌根上游移，心里一团乱麻。 他曾经真的把她剜眼拔舌？只是为了增进道术？ 陆眠双眼中的迷茫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姑娘，既然没有证据，那么麻烦你在佛像里再呆上一段时间，等我查清楚前因后果，一定给你个交代。”他站起身，认真而笃定地说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我因一己私欲将你剜眼拔舌……” 做完保证，他正要把女鬼重新封印进佛像里，岂料，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眸。 看对方好整以暇的架势，也不知看了多久。 面对放在心尖上的鬼魂，陆眠从来只敢把完美无缺的那面展现给他。 司沐辰盯着女鬼空洞洞的右眼看了半晌，道：“在你拿起桌上的符纸时。” 这也就意味着鬼魂看到了他和女鬼对峙的全过程，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清女鬼写在地上的红色小字。 司沐辰扬起唇，淡淡一笑，笑容夹杂着不易觉察的失望和冷意，“我没什么想法。” 符网里的活动空间有限，她抓紧毛笔，拼尽全力在满是字迹的地上写道：灵鬼，离开这儿！不要相信他！你会被道士炼化的！ 女鬼用力咬紧下唇，嫁衣袖子不断在地上摩擦，想把地面擦得干净些，好写上新的字体。 他撤去符网，重新将女鬼封印进黑色佛像里，为了以防万一，又新画了张符，贴在佛像脑门。 司沐辰抬起手臂，露出胳膊上的三道抓痕，道：“感觉到你受伤，就想来看看情况。” 陆眠抿了抿唇，问道：“我要是受伤，你是不是也会受同样的伤害？” 陆眠沉下脸，轻轻托起他胳膊，心里一阵后悔。 要是早知如此，方才他定然会打起十二分注意，不让女鬼伤到自己分毫。 司沐辰眸中红光一闪而逝，仰起一张烧痕累累的脸，逐渐贴近陆眠。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陆眠迟钝地摸了摸脖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司沐辰收起脸上淡淡的笑意，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陆眠，你当真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天真好骗、软弱无能的司沐辰吗？”他捏住男人下巴，面色很是阴沉：“我还真是可笑，居然真的以为你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