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麦斯顿子爵在下院高呼:“不论是从朋友的立场上,还是从国王忠诚臣子与不列颠人民公仆的立场上,我都绝不容许那些不法的波兰人将他们的利益凌驾于英国人民的生命之上!那些为波兰人请愿的威斯敏斯特联合会绅士们,伱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如果黑斯廷斯警司这样杰出的年轻人有朝一日不在了,那他便是死于你们对波兰人的纵容!”
《在行刺案发生后,威斯敏斯特联合会对待波兰问题的立场出现动摇》
威斯敏斯特联合会代表,下院议员汉特先生:“我建议由下院成立一个调查委员会,专门负责审理那桩发生在利物浦的案子。或许,我们目前对于外国难民的管理确实存在问题,但是如果因此就粗暴的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也不符合不列颠的自由传统。”
《黑斯廷斯警司遇刺,港口隔离政策或是诱因》
《四十天是不可承受之重!各地商会向国王联合请愿,请求放宽隔离期限》
伦敦码头工人协会代表发表演讲:“我们这群最普通的工人不像是那群高高在上的银行家和贵族,我们一天没工作就一天没有收入。在这一点上,我们甚至不如那帮在闹暴动的农民,他们最多只是吃不饱。但是对于工人来说,一两周没工作就会饿死,这样的结果要远比霍乱可怕得多!”
《由于国内局势动荡,唐宁街10号决定暂缓议会改革议题,转而将霍乱防治与解决斯文暴动作为首要考虑》
《首相格雷伯爵致信皇家大法官布鲁厄姆勋爵,要求大法官厅联合海关总署、内务部与中央卫生委员会召开会议,研究更改防治方案,缩短隔离期限,保障港口航班正常运行》
亚瑟靠在椅子上一份接一份的翻阅着这几天的报纸,五花八门的纷乱信息几乎将他的脑子都给撑爆了。
就像是菲尔德警长之前猜测的那样,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在意黑斯廷斯死没死,反倒是所有人都像是厕所里的苍蝇那样看中了这件事引发的新闻效应。
东印度公司趁机诋毁利物浦的混乱管理,以期获得更多来自议会的利好政策。
内务部则在考虑借助这次事件进一步扩大自身权力,在全国范围内的治安力量都统合都自己的手掌心。
外交部则抓住了杀手的身份问题,帕麦斯顿子爵更是在波兰问题上一转攻势,开始抢占道德高地指责那些同情波兰人的家伙是在无视国家主权问题。
而俄国人对此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如果那些波兰流亡者被遣送回去,那么他们受到的审判多半会比参加斯文暴动的农民严酷的多。
至于那些不满隔离政策的商人,内阁愿意考虑缩短隔离时限自然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毕竟不管内阁再怎么健忘,他们都不可能忘记火药阴谋、威斯敏斯特枪击、卡图街密谋等等一系列趣闻轶事。
不列颠人虽然不像是法兰西人有攻占巴黎、一杀一大片的传统,但在这个小岛上,隔三差五也会蹦出些行刺首相、爆破议会和端掉内阁的奇思妙想。
今天能杀伦敦的专员,隔天就能提刀上洛、美式居合。
因此,一向灵活多变的不列颠政客自然也明白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一方面,必须得严惩凶手。
另一方面,该让步的时候也绝不死撑着。
毕竟陆军的马刀再多,皇家海军的射速再快,当刺客的枪管顶在自己的胸口时,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黑斯廷斯的脑袋掉得,难道我的脑袋就掉不得了吗?
都几千年了,能复活的说到底也就耶稣一个。
亚瑟放下报纸,只是搓了搓自己的脸。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自己缝针的眼角,一个不小心差点搓了自己一手的血。
正当他咧着嘴嘶嘶的吸气缓解疼痛时,却听见身边传来了大仲马放荡不羁的豪迈笑声。
“哈哈哈!”
亚瑟微微撇嘴喝了口茶:“亚历山大,看我受苦你就这么开心吗?”
大仲马叼着雪茄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谁……谁他妈笑你了?我这不是在笑咱们的迪斯雷利先生吗?亚……亚瑟,你快看看这个。要说不列颠的体制确实独特啊!我至今都不明白,本杰明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选上议员的。”
亚瑟从大仲马的手中接过报纸看了一眼,仅仅只是一个标题便看的他眉头紧蹙。
《本世纪以来最烂的下院处女演说,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篇演讲娱乐性十足》
《先生们女士们!请允许本报为您介绍:出生于伦敦国王街的皇家小丑——本杰明·迪斯雷利先生》
《下院陷入了长达三分钟的可怕宁静,议员们纷纷肃然起敬》
《迪斯雷利先生或许觉得他不是一个来自乡下选区的议员,而是已经成为整个不列颠的统治者了》
《外交部应该在考虑驱逐波兰人的同时,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这帮犹太佬了》
据本报议会常驻记者报道,在新一届议会开幕之际,初次当选的议员们也按照惯例发表了自己的首场演说。
来自肯特郡梅德斯通选区的本杰明·迪斯雷利先生由于其犹太血统,在登场时便收到了不少倒彩声。
作为还击,迪斯雷利站上讲台后先是保持沉默,随后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是个犹太人,但那又怎么了?我如今是以不列颠的议员身份站在这里。哪怕各位想要指摘我的血统,我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耻辱的事情。因为在我的祖先已经贵为耶路撒冷所罗门圣殿里手持节仗的犹太拉比时,各位的祖先还待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呢。”
一旁的阿加雷斯看到这话,只是一拍大腿大笑道:“好小子!现在我开始相信他以后能当首相了!这样的胆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亚瑟见了只是轻轻摇头:“本杰明……我只能说,幸好他生在了英国。”
海涅也微微点头道:“如果是在普鲁士,他估计早被人打死了。喝倒彩,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已经是文明的表现了。虽然……文明的程度并不多。”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