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苑视线和对方的目光对上的瞬间,她就看懂了。
此子仍是十余载前那个和她擂台对骂的郎君。
只不过,当时的少年意气,变成了而今的沉稳内敛;当时的跳脚怒喝,变成了而今不着痕迹的挑衅。
当时她只闻此人姓季,而今才知他单名一个骢。
骢者,驹也,千里可行。
确是符合此人的性子。
“盛侍郎,不知季某可有幸与君纸上谈兵一回?”
“自然。”
季骢在皇后盛蒽许可后,顶着盛苑徘徊的视线,拱手又问了一回。
同样的,以盛苑的脾气,自然不会退却。
盛苑这里应下来,盛蒽就让内侍搬来桌椅,让他俩人就对坐在大殿中央。
“季某近来听闻,京都传说盛侍郎有望担任太女太傅一职。虽说盛侍郎才学不凡,却从未在官学任教,更不曾教导过几个学生……故而,闻言者因此而存惴惴之意,想来盛侍郎也能理解。”
“世间人,多有喜欢看戏文流泪、为古人担忧的偏好,这不稀奇;莫说平头百姓,就是文人士林,也多的是饶舌好奇之徒;寻常奇闻轶事都要引得舆论起伏,更不要说皇储教育这等关于社稷江山、大楚所有人的要事了。”
盛苑和季骢第一轮对话虽说没进正题,但却极大的满足了周遭看热闹的朝臣的期待。
很好,俩人一问一答,顺利把简单的问答变成了蒙着客套外衣的犀利针对。
果然,这人长大了,连对骂都变得不一样了。
季骢早就见识过盛苑的冲劲儿,故而面色未变,思绪丝毫没收到影响。
“既然盛侍郎理解,那么,季某人就讨您嫌的多问一句,侍郎打算怎么教导未来的皇储呢?”
“首先,本官必须认真声明一句,不管外面那风声是怎么来的,至少本官现在,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旨意,要求本官担任公主的教导之责。”盛苑没有按着对方的节奏来,礼貌的直视着对方视线,同时说着免责的言语。
“其次,作为朝廷官员,本官虽然才识不及众多阁老、学士、大儒,可本官也做好了承担这项重任的准备,想来,大殿之上的诸位同僚也都做好了应对此等荣耀的准备。
最后,本官应答季郎君所问之前,再问个问题……若是以令师尊的习惯,教导公主和教导那群寻常的学生有差异吗?”
她这不答反问,很自然也很顺利地赢得了不少朝臣的腹诽。
果然,要论脸皮厚、心态稳,满朝文武官员都不及她盛文臻呐!
季骢面不改色的看着盛苑,颔首言:“皇储年幼,当以基础为重,夯实基础学识才能起高楼、建高阁。”
“嗯,老成持重之言。”盛苑竟跟着点头。
众臣看得不禁诧异。
咦?这样还怎么吵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