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之中,前方一点灯火独亮。
当众人骑马近了,渐渐看清这是路边一家野店。
众人来到野店门口勒住缰绳,纷纷翻身下马。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只是围绕着野店而站,似乎在进行戒备。
唯独有一人,推开野店大门进入其中。
野店之内,已经摆了一张方桌。
桌上点着油灯,还放着一坛酒和三个空碗。
而一名中年剑客坐在桌边。
他的面容沉静如水,眼神深邃,穿着宽大青白长袍。
他腰间悬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剑鞘简约而不失庄重,剑柄上缠绕着岁月的痕迹,那是无数次战斗与风雨洗礼的见证。
此人,竟然是森罗宗掌门王代真。
这间野店之中,除了王代真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人。
只见王代真坐在桌边,视线上移,看向了来客。
“你来了。”
王代真沉声开口。
来客关好大门,隔绝风雨。
他摘下斗笠,解开蓑衣,来到了桌边坐下。
来客已经年过六旬,但是却依然强壮得犹如一头雄狮。
他身上衣料无风轻轻摆动,透露出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力量感与气度。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如鹰隼般锐利。
此人,竟然是归一门的门主,狄莫羽。
谁能想到。
归一门、森罗宗,这两个青州之中水火不容的门派,他们的门派掌门人竟然会在这雨夜之中于野外的夜店之中见面。
狄莫羽大步向前,来到了桌前坐下。
他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王代真,面上丝毫不掩盖不悦。
仿佛大有一言不合就走的架势。
王代真端起酒坛,倒了两碗酒。
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如今青州城中,到处都是太平道的眼线。”
“我们一进城,必然会被察觉发现。”
“你也知道,太平道那群人肆无忌惮、胆大妄为,他们什么事都敢做。”
“所以,我只能将见面的位置改到这里了。”
他将一碗酒,推到了归一门门主狄莫羽的面前。
狄莫羽无动于衷,只是冷冷注视着王代真。
王代真面无表情自顾开口:
“我听说了,你们归一门背后的瑞安伯最近很不开心。”
“他卷入了一场谋杀案之中,甚至就连他的女儿张贵妃也获罪被打入冷宫。”
“你们的主子不好过,恐怕你们归一门的日子也要不好过了。”
狄莫羽听到这话,终于冷哼一声。
随着他的冷哼,只见面前酒碗中的酒水竟然自动跳了起来,无数水珠跳起半尺,然后又落回碗中。
狄莫羽沉声道:
“你森罗宗背后的韩国丈,这阵子也未必开心吧?”
“杨家这棵摇钱树倒了,韩国丈如何维持朝中的关系?”
“我也听说皇上已经搬出皇宫入住新宅,那韩贵妃恐怕也失宠了吧?”
“尤其韩国丈手下最凶的狗,也就是你们森罗宗,最近也死伤惨重,长老死绝,副门主也死了。”
“而你居然还要挑战那大贤良师,我看等你一死,你们森罗宗距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王代真听到这话,眼中涌动怒意。
他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桌上的油灯火苗却无风跳动,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样子。
跳动的火苗,也使得夜店内光线忽明忽暗。
两位掌门人的表情,也在这种环境之中显得阴晴不定。
最终。
火苗忽然稳住,继续明亮燃烧。
王代真淡淡说道:
“狄门主应当知晓唇亡齿害的道理。”
“这青州,本是你我两派的地盘。”
“若是我森罗宗灭亡了,狄门主觉得下一个灭亡的会是哪个门派?”
狄莫羽眼睛微微眯起,依然盯着王代真没有作答。
王代真继续说道:
“我也不妨跟狄门主说句心里话:挑战那大贤良师,我并没有把握。”
“那大贤良师武功太高,我跟他决斗只有两成胜率。”
狄莫羽微微皱起眉头。
大贤良师武功有多高,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很清楚,大贤良师能够将与归一门原本势均力敌的森罗宗压得面临覆灭。
那大贤良师敢灭杨家,却能够在同青州府衙、军队和六扇门的对抗之中活下来,并且还能成功。
单单这些事情,换做是狄莫羽自己想都不敢想。
可那大贤良师既然能做到,就说明他的本事大得可怕。
“那你还去送死?”
狄莫羽终于开口问道。
王代真微微一笑:
“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
“狄掌门,你我都应该有远大前途,而不是像太平道那群泥腿子一样只凭一股莽劲。”
“我森罗宗已经元气大伤,肯定是威胁不了你们归一门了。”
“未来这青州,也该由你们归一门做主,而不是由那太平道做主。”
“尤其……”
说到这里,王代真顿了顿,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我背后的人,也不希望我们再内斗下去。”
“他们都能握手言和,我们这些下头的人又何必争个你死我活?”
狄莫羽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王代真说的没错。
瑞安伯和韩国丈,已经握手言和了。
这两个曾经在朝中斗得不可开交的对手,也因为时局的变化,而开始冰释前嫌,共同报团取暖。
那么手下人,又有什么继续斗下去的理由呢?
只是……
若只是单单如此,那狄莫羽可未必愿意就此罢手!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