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礼!”走在最前列负责开路的一名陆军中尉泪水滚滚而下,突然厉声吼道。
遥遥看着远方的残破小城和地面上犹如搬家黑蚂蚁一般的人群,进腾三郎大尉知道帝国情报机构没出错,那名中国大将的棺椁果然在今天被运入夷陵城。
但在心里大骂唐刀的,恐怕占了十成十。
天边隐隐传来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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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阵亡于前线,已是我中华之巨大损失,若他九泉之下再见尔等,问尔等如何至此,我中华已是何等模样,你们如何回答?告诉他,尔等因自责,故以劳累徇死?还是告诉他,吾不知如今中华模样,因为离去之时,战火依旧熊熊?”
事实上,这群日军飞行员们还真没盲目自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一个半月后的璧山空战中,他们就会在这位进腾三郎大尉的率领下,以13vs30,以24比0的战绩,让中国空军收获整个抗日战争史中最耻辱的一场空战。
还是昨夜坐专机抵达夷陵的副扶灵官唐刀上校勒令他们立刻去睡觉,原因很简单,明日清晨送将军穿越夷陵城时,他们将做为前队为将军开路。
街边开着门的商铺里的收音机传来女播音员沉重的声音:“第33集团军上将司令官于日前抗战前线英勇为国牺牲,享年49岁,国府颁发荣字第一号荣哀状,对将军进行国葬.”
“我叫陆为真,从不说假话,只要你能做到,我一定说话算话。”陆军中尉郑重承诺。
他知道,今天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要和这些对军事常识一无所知的老百姓们一起变成炮灰了。
“各机准备进入战场,自由寻找目标进行攻击,不过诸君务必小心,中国人一定会有防护力量!”进腾三郎大尉在无线通话器中下达命令。“进腾君多虑了,就中国人那种拿陆军重机枪当高射机枪使的防空力量,能对帝国最新式战机造成什么威胁?”一名日军飞行员轻笑道。
“那我们拉钩!”孩童睁着无邪的大眼睛,伸出小手。
而那边的陈姓智囊却是一脸无奈,他没想到那位名震华北的步兵团长竟然做出了他认为的最愚蠢选择。
四人的身后,就是一辆书写着大大的‘奠’字的卡车映入人们的眼帘,车斗里安放的是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木。
随着车队缓缓前行,民众们哀伤情绪浓至极点,不管男女老幼,竟然用上中华最朴素也是最浓重的送别礼,双膝落地,头触地!
这样性能优异的战斗机,就算放眼全球,也是顶尖的存在,更别说在中国战场上了。
“将军爷爷,一路好走!”一名不过五岁稚童在母亲的带领下跪在地上,脆生生的呼喊。
他如今已是第33集团军特务营最高指挥官,他们这些残部,要替将军感谢夷陵军民的大礼。
十万军民,在那一刻,互相对望,皆泪眼婆娑。
“落!”唐刀却是语气沉重却坚定的轻吼一声。
全营官兵600余人,为抢出将军遗骸将之送往后方,该营付出百分之八十五阵亡为代价。
要知道,子弹壳在如今的玩伴圈里可是十足的硬通货,不仅可以让地位提升,甚至还可以找到货郎换糖吃,连大人们都可以用收集的子弹壳去换一些粮食。
军人们都站在屋顶上,以手里的枪对准高空日机俯冲而来的方向。
“找制高点,给老子打狗日的。”最前方的中国陆军中尉眼中闪过戾气,挥手下令。
地面上的中国人显然不是聋子,他们都听到了来自空中的发动机轰鸣声,抬头望去,天边出现的6个小黑点正在越来越近。
他知道,他但凡大吼一声警戒,百姓们会更为慌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陆军中尉伸出粗糙的手指,和稚嫩的小手勾在一起。
据说,那是荆门当地一位富商听说将军战死后,将自己尚未去世的老父亲存了20年的楠木棺给捐出来以放将军遗骸。
她做为军人的妻子,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位军人想表达的意思。
扫了一眼周围因为军人们防御和已经准备好高射炮而逐渐镇定下来的民众们,陈姓智囊更是满脸苦涩。
伴随着那队人马越走越近,人们终于可以看清,走在最前方的,是两列衣衫褴褛、脸上硝烟和血痕都还没来得及擦拭的军人。
不过,是个愚蠢的疯子!
或许,稚童并不懂什么是生死,什么是离别,什么是牺牲,但他依旧学着母亲的模样,为这个并不在他世界里的中国军人送行。
中华之传承,向来如是!
等他长大,他会懂的,也会学着他眼前的这些军人大叔一样,昂首站在那里。
但他们依然要这么做,也必须如此做,就算无法将一颗子弹落在敌机上,他们也要当让敌机扫射的活靶子,而不能让日机将子弹留给还站在街边的民众。
如果算上战时,他们很多人已经是连续数日夜没有合眼,光是熬,都能将这支33集团军最精锐部队的残部给生生熬死。
“跪送将军!”
远方,清晨的薄雾中,出现一队缓缓而行的黑影,人群骚动起来。
日军来此一招,不仅会惊扰将军英魂,更可怕的是将会对十万送行百姓造成巨大杀伤,这让身经百战的中将师长此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或许只有了解军队编制的人才会知道,这支不过区区数十精悍军人组成的前队,竟然就是当日陪同张将军血战一线的第33集团军特务营官兵。
少妇哭了!
他们企图以此为桥头堡,以海陆两军沿着长江攻击山城。
三名将军胸前铭牌皆为‘第33集团军’,那说明都是将军直属麾下,唯独那名陆军上校胸前铭牌书写‘第二战区总司令部’。
虽然这很不道德,但这是军令,两国交战也容不得他曾经坚持的那些礼仪底线。
他们尽力了,他们无愧于第33集团军最精锐部队的称号,但他们依旧自责,认为他们没有保卫好自己的司令官,以至于他们甚至不愿做任何休整,就那样日夜守卫在将军灵柩之前。
哪怕是那位身边头号智囊,8人扶灵官之首的身穿中山装的男人,此时脸上亦闪出惶色,将目光投向唐刀。
“将军千古!”民众们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高度4000米时,最大空速270节;爬升到6000米高度仅仅只需要7分30秒;携带各种无线电设备,包括定向设备;内部燃油航程可达2200公里,加装副油箱可达到夸张的3300公里。
他们军装左胸铭牌上书写着‘第33集团军、总司令部’字样,右臂臂章上则书写‘还我河山’,每个人表情皆无比悲怆,但他们的步伐却依旧有力而坚定。
“等会儿,尽量离这里远一些,帮我捂着他的眼睛。”陆军中尉临走前,低声丢下一句话。
日机的轮廓逐渐清晰,巨大的轰鸣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响得震耳欲聋!
因为,更高的天空中,竟然又有几个小黑点疾冲而下,那发动机的轰鸣声,更胜不到2000米高空中的日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