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那个小身板,在铁匠铺帮师傅抡了三年大锤的张三儿都觉得自己能一拳将其锤晕,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先前和自己对话的大汉明显更靠谱。
但那条大汉却似乎有些‘贪生怕死’,明明带着十几人,个个都背着冲锋枪,大腿上还插着一把手枪,可全部都躲在距离岗哨大约40米远的街角。
带着消瘦年轻人由弄堂七绕八绕终于绕到日军藏身小院后墙的张三儿终于忍不住轻声建议:“大哥,那里面可有两个日本人,都有枪,还有刺刀。”年轻人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张三儿的肩膀,声音很轻,却自带一股强大到极致的自信:“等着!”
然后,手轻轻往后墙上一搭,整个人就像一只狸花猫翻上墙头,消失在张三儿的视野中。
张三儿发誓,哪怕是狸花猫,上墙也不会上得如此轻巧,跳下去的时候也不会半点声音都没发出,他刚才已经竖起耳朵,硬是没听到半点声响。
如果不是肩膀上的力度刚刚消散,张三儿可以确定那名年轻人刚刚是真的存在过,张三儿差点儿以为自己领了一只鬼。
张三儿狠狠给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以努力让自己从那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谁都可以死,他不能死,他死了,就看不到这里的所有日本人都被杀光了。
阿妹的那双眼睛到下葬,都没人能帮之合上,他知道外柔内刚的阿妹临死前想什么,她是要告诉老天爷,她要看着日本人死,哪怕到了地下。
他现在,就是阿妹留在这世上的眼,他帮她看。
屋内传来极其轻微的‘咯咯’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让张三儿的肌肉不由再次绷紧。
奇怪的声音消失没过30秒,一团黑影从后院院墙翻出,迎着张三儿惊骇的目光,还是用的老姿势,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就是两个鬼子,一个被我用他的刺刀捅进心脏,一个被我扭断脖子,你未婚妻在天之灵,会看到的。”
张三儿的眼圈狠狠一红!
但很快,从悲伤情绪中抽离的张三儿将目光投向20多米外的岗哨和工事,那里高高挑着个马灯,虽然光线昏暗,但谁还想像这样悄无声息的摸进工事,却是绝无可能。
张三儿知道,在宵禁令发布后,4个日本人晚上会轮班,至少会有一人不睡觉,他曾经在昨夜两点冒着风险从周边巷子里窥探过,一个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显示是有人清醒着的。
“所以,得看你的了,看那几个日本人会不会防范你这个城隍庙傻三儿!”黑暗中的明心微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我只需要你吸引那个醒着的日本人五秒钟,他只要不开枪,我就有机会让他们以后都没有扣动扳机的机会。”
沈老六率领自己的侦察排出发前,只向连长吕三江提出一个请求,将自己的老搭档明心上士派来帮自己,如今的明心不隶属于任何侦察排,平时做为侦察连的搏击教官,执行任务的时候也都是连里临时给他指定狙击手和火力支援手,属于侦察连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沈老六不是第一次当排长率领全排出击,王屋山那次战斗,已经展现出这名老兵对战局的精准判断,再次领命出征的老兵有种直觉,这次战场恐怕不仅仅只是驰援那般简单。
果然,紫荆山伪军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让卫东来敏锐的发现战机,日军以为抓到广平县八十集团军和地下反抗军的主力,大举兴兵前来,正好趁其注意力都在潘寨前线,偷了他们的家。
山地步兵排、侦察排、警卫排做这种事儿简直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卫东来在收到县城内日军步兵大幅度减少的情报时不是没想过这么搞,但广平县有城墙有工事,如果强攻损失太大不说,而且潘寨前线距离广平县城仅有12公里,日军主力全力回援的话,2个多小时就可抵达。
而广平县中方兵力现如今都集结于潘寨,几乎没法抽出兵力在日军回援路途上来一记熟悉的‘袭点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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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了伪军的掩护,这一切都将成为可能!
有了明心这把四行团最锋利的尖刀,通过地道进入县城藏匿的三个排在发起进攻前先行解决日军布设于城内关键要道的岗哨,就要简单的多了。
比如城隍庙这一带,正是通往日军驻军所在的西城区最重要的通道。
情报显示,除四城守卫部队,日军的联队部和一个护卫步兵小队,全部在西城区。
沈老六带着侦察排负责解决南北两城的日军,秦五郎带着警卫排解决东城之敌,并负责阻击可能回返支援的日军,龙岩的山地步兵排任务最重,需要从县城的北方无声无息潜入西城,解决日军的联队部和其护卫小队。
沈老六对自己的小舅子硬是没说的,将手中的大杀器明心派出帮他。
当然了,龙岩可没想到,在这次夜袭战中给他帮助最大的,竟然是一个八十集团军情报站强烈推荐的‘傻子’。
张三儿直愣愣的走在大街上,呆板木讷的脸和直挺挺的身体,就像个行尸走肉。
已经抽了好几根烟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昏沉睡意的一名日军步兵从工事里悄悄伸出自己的枪,锁定住几十米外沿着街傻傻的走过来的张三儿。
拉动的枪栓惊动了就距离他不远躺在被褥上睡觉的日军曹长,冷声轻吼:“坂田,什么事儿?”
“那个中国傻子,又在闲逛!”日军步兵借着微弱的灯火确定了目标。
“等他走过来,拿枪托揍他,傻子也不能不听帝国的宵禁令。不用开枪,以免惊扰到联队长阁下,这种时候,一旦醒了就很难再睡着的”日军曹长一听就是常在附近晃悠的傻三儿,连看都懒得探头出去看一眼,随意交待了两句,就又重新闭上眼。
这样的傻子,如何值得浪费帝国的子弹?更重要的是,不能惊扰了联队长阁下的清梦。
“该死的中国人!”日军士兵也放松警惕,嘟囔低声咒骂,然后低下头打算找根木棒。
他才舍不得用自己心爱的步枪去砸一个肮脏愚蠢的中国人,找根木棒是最适合不过的了,那打起来一定很爽。
闭上眼的日军曹长和低下头的日军步兵都没看到,一个黑影正在由他们的侧面高速接近。
软底鞋在地面上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全被街面上傻三儿木讷沉重的脚步声给掩盖。
直到黑影接近工事大约十米,心中生出警兆的日军步兵才猛然抬头。
一抹昏黄马灯灯光下的亮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那是一把由炮管钢打制的柳叶刀,刀重200克,刃长90毫米,十米内,可洞穿30毫米樟木板。
日军步兵当然不会知晓,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在硬度上和这把刀抗衡的坚固牙齿,极度的惊恐之下,被他张开了。
刀光,没入口中,切断了还没开始颤动的小舌头,并狠狠穿透后脖颈,将日军钉在地上。
痛苦的日军步兵,像是一条被掐住命运脖颈的鲶鱼,捂着嘴巴,痛苦的扭动身躯,两只穿着皮靴的脚在地面上蹬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敲击,在黑夜中向数十米外传播出去。
如果20多米外的小院里的日军步兵还活着的话,一定会被这个响声所惊动的。
这应该是这名日军步兵在顽强的生命即将终止的前一刻,力所能及的给自己同僚做出的最后示警。
他很棒!
但没求得鸟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