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地还击!中队,后队立刻抢占高地!”
撕心裂肺的喊声就在灌木丛中响起。
是的,在浓眉大眼男开枪后,清脆的枪声打碎洒月谷宁静后,日本陆军大尉的战术动作绝对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来形容。
他的通信兵几乎只看见一道残影闪过,这名时任该加强步兵中队的最高指挥官,就连头带屁股钻进了一丛枝丫横生连野鸡野兔都得考虑一二的灌木丛。
或许那里挡不住中国人的子弹,但绝对能挡住一部分觊觎的目光,尤其是山道上尽是土黄色帝国军服的情况下。
这也算是锐气尽失的日本陆军大尉进化而出的另一特质,谨慎只是好听的形容,底层逻辑却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就忘记了自己指挥官之责,枪声并不密集,意味着敌人其实并不多,所以趴在灌木丛中的日本陆军大尉还是很快速而高效的下达了军令。
按常规战法,受攻击的是猪头小队长打头的前队,后方两个步兵小队距离攻击地点足有几百米,除非中国人能在两侧山道上埋伏数百人,否则这将近百人向上攀爬占领高地,轻而易举不说,还能将山腰或是山顶上的中国人杀光杀尽。
可惜,后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堪比炸药包爆炸。
那是浓眉大眼男的小伙伴捣鼓出来的,七八根重七八百斤的原木轰隆隆的沿着山势滚落而下,声音不大才怪。
那可是夜月寨使用了一百多年的守家门利器,是保命的家伙什儿!
平时不用的时候,原木堆就用枯枝败叶和树藤覆盖着,远远的望过去就像一个爬满藤蔓的岩石堆,不辛辛苦苦爬上去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要用的时候一拉绳索,拉开卡住原木的简易机关,堆放好的原木就轰然而下,将山道堵死,使用完毕之后再弄回山上卡住。
当然了,夜月寨的祖先们有足够智慧,知道要打击来犯之敌,将人员放在高高山顶上只会延缓寨民们狂奔而下的时间,所以,所有的机关都是放在150米高度以下,这样的高度已经足够将那些沉重的大家伙逐渐加速然后把人砸成肉泥了。
在这样的威势面前,日军瞬间做鸟兽散,狼奔豸突甚是热闹,原木滚下快200米的山坡耗时超过10秒,足够撒丫子跑路的日军躲避了,除了有几个倒霉孩子不幸被挤到小溪中崴了脚,日军基本都逃出原木砸过来的区域。
也就是说,这一波滚木打击并没有达到目的。
“哟西!传令,后队继续上山,快快的。”那边的春田酉物没听到一百多米外传来的惨叫声,微微松了口气,不断观察着山顶山腰继续下令。
他所在的位置上方,有个一人高的岩石,纵算有石头滚下,基本也会被挡住或是弹飞,这才是日本陆军大尉真正松了口气的缘由。
而对于日军后队的八九十名日军来说,灰尘散尽后,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的大骂‘八嘎!’
每根原木长四五米,重达八百斤,横七竖八的堵在山道上,人想通过都得费力爬过去,马儿那就别想了。
后路虽没被彻底堵死,但若是想从原路返回,用跑的绝对是不行的。
当然了,这批原木这么砸下来,可不是简简单单就堵住日军后路算了,用浓眉大眼男后来的解释,夜月寨的祖先们搞这个,其实是一种恐吓型心理暗示,这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你丫的想往上爬,得仔细了。
上了山可不比在山下,这些大家伙轰隆隆滚下,那是需要时间的,山道上的人还有足够时间往前往后狂奔着躲避,一旦到了山上,如果又正好在人爬山的线路上,那被砸死的几率高于百分之七十,除非有着山中猿猴般敏捷的身手。
而这显然并不是穿着沉重牛皮靴提着步枪戴着钢盔负重高达十几斤的日军步兵们所具备的。
说白了,这只是这条被夜月寨内称之为死亡之路上密布机关的开胃菜,真正的盛宴还在后面。
不然,夜月寨的所有人也不会全部同意将伏击地点都放在这个区域。
那可不仅仅只是他们要战斗,苦心经营夜月寨的祖先们也和他们站在一起。
后队日军是看着这批粗大原木脑瓜子嗡嗡的,但人这种生物吧!往往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何况还是一股领了军令的日本陆军‘精锐’们呢?他们哪能会被这种极为原始的滚木所吓到?
于是乎,在四挺轻机枪和二十几杆步枪的掩护下,至少有50名日军步兵在曹长级日军的率领下,向山坡上进军。
他们是腿短,但真的很粗壮有力,不过十几秒钟,跑在最前面的日军都已经爬上了50米高度的山坡。
距离那名日军最近的一个趴在草窝子里死死握着鸟铳的年轻寨民甚至都能听得清日军沉重的喘息声。
但夜月寨护卫队在龙英这三年的细心调教下,却是有了和军队类似的严格规定,在各自所属队长未发出攻击命令前,不得攻击。
三年中,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因为犯了这个错误而被惩罚,那可是要去山下挑10担水,一担近百斤的水挑上山,都能让一个壮小伙精疲力尽,何况是10担,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儿光是听听都足够可怕的。
所以,无论内心如何恐惧,青年死死握住铳身,趴着一动不动。
“放滚石!”护卫小队长的声音响起。
这个区域的机关,除了原木,还有大石头,磨盘大的石头足足十几块。
三四根原木和滚石再度轰隆隆滚下,日军瞪大眼睛盯着那些在空中跳跃在灌木从中高速滚动的木头和石头,拼命计算着自己是不是在那些该死的原始武器滚动路线上。
跑的最快的那名日军原本就像个笨拙却运气极佳的猿猴,刚躲过一块疯狂跳跃而来的大石头,又敏捷的一蹦,让过了一根几乎从脚边滚过还在不停加速的原木。
如果他能活到战后的话,就这一瞬间的反应,都够他吹一辈子牛逼。
然而,他的好运气到此也就截止了。
“嘭!”接着就是鸟铳的轰鸣声。
“嘭!嘭!嘭!”硝烟瞬间在山腰间弥漫,这个区域分布着的30杆鸟铳次第开火。
类似于喷子的鸟铳杀伤靠的不是一颗两颗弹丸,而是一团被火药推动的铁砂,单颗铁砂的杀伤力有限,这种枪基本上也就是打打鸟、狐狸、兔子这种小型体野兽,打野猪、豹子这种大家伙,要么是10杆鸟铳集火,要么是足够近距离,不然还不如一根钢叉好用。
近100米的距离,几乎就是鸟铳的杀伤极限,如果只是被一杆鸟铳集中,就算是人类如此脆皮的防御力,基本上也是只伤不死,不外乎就是体内嵌入十几颗铁砂,有西医能及时救治在伤哪儿挖哪儿的指导思想下,顶多就是身上多十几个疤。
但很遗憾,因为他的目标太过明显,不仅是那个护卫队长冲着他开枪,至少有五杆鸟铳也对着他。
那真的是叫一个满身桃开,身上至少被数十颗铁砂击中鲜血直飙的日军惨嚎一声丢下心爱的步枪,捂着眼睛在山坡上滚动。
他的眼球被生生射爆了,剧痛之下屎尿齐出,却一时间还不得死,就在山坡上像是被割破喉管的山鸡,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
如果有得选择,这货一定希望是被一枪爆头,那至少没这么疼。
死了的人其实在这个时候还是幸福的。
那群活着的日军步兵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们需要抉择,是趴下和那群突然冒出来的中国人对射,还是躲一躲那些正在肆意狂奔的原木和石头。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碰上了都是个死,抉择的主要理由,还是那种死法好看一点。
在一名躲避不及的日军步兵被疯狂砸下的原木给砸成一个纸片人,鲜血足足迸溅出去十几米后,大部分日军都觉得,保存完尸还是要更重要一些,况且,现在大家都是单发步枪,谁拉枪栓不要个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