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丫和明心,一个是小小山城中的孤女,一个是精锐步兵团中数千军人中的精锐。
完全属于两个世界的两人原本不会发生任何交际,但在这个1938年的春天,18岁的明心和16岁的孤女在一间漆黑的小屋里相遇了。
这种意外的交集,在中国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称作缘分,有着偶然性,却也有着足够的必然!
毕竟,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那当一个杀人,而另一个则要静静围观杀人呢?区区百年可修不来的吧!这就是宿命中的必然。
而对于两个当事人来说,感觉自然也各有不同。
那小子不会成为自己的负担,这就是明心第一次见到大丫的感觉!
或者说,是压根没啥感觉,被锅底灰糊黑的脸和短短的头发让他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
可对于大丫而言,感觉自然要丰富的多了,明心可是一个半夜闯进她卧室,并用手捂住她嘴防止她出声的男子。
从七岁就开始操持一个家还要应对常年被酒精腐蚀浑浑噩噩的父亲,大丫其实远比这世上绝大部分女子都要坚强。
按常规操作,她现在就应该用手里紧握的菜刀捅进这个“不怀好意”男子的肚皮。
这样的事儿对于大丫来说,绝不是第一次。
两年前的冬天的晚上,14岁的她就在眼前的这个小院里,提着菜刀将一个对她动手动脚的青皮的手砍的只剩点皮连在胳膊上,面对着想替青皮找回场子的亲朋好友群情激忿的指责,不过14岁的大丫一言不发,将脑后辫子咬在嘴中,用布条将刀把紧紧的缠在手上和手腕上,就这样站在家门口。
想要赔偿可以,那就拿人命来换,可以甘受父亲打骂连名字都被取得平常无奇的郑大丫并不是天生性烈如火,而是这鬼世道告诉她的,如果她不强硬,这鬼世道会将她和酒**亲一起吞得连渣都不剩。
只是,这世道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的多,她的菜刀只能吓退小鬼,但日本人这个恶魔,终究把她最后的温暖给夺走了。
从此以后,她这棵小草,只能在这个乱世独自生存,无论寒风如何凛冽。
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犹如小草般的女子,在即将和搜索过来的日军拼死一搏的当口,被一个男人用手掌封住了口鼻,却奇迹般地没做任何反抗。
仅仅是因为那一句:“我是来杀日本人的。”
不过,小草在错综复杂的那一瞬间,却生起一种令她自己都无比奇怪的念头,凭借着唇边传来的触觉,那只紧紧捂着她口鼻的手掌,有力却偏偏又不粗糙厚实,竟还稍显单薄,和她这一生所见过的所有手掌都不太一样,他的手指,一定很修长好看!
一直无比坚强的小草在那一刻真的有一点儿小羞愧。
在这样一种时候,她竟然还能想着那些。
迅速的调整心情,将“不伦”的念头和日军即将到来的恐惧先丢开,大丫眨动着还算大的眼睛,希望这个她压根看不清楚脸的男子能够看到,她是可以成为助力的,她的手里可有一把被她磨得无比锋利的菜刀,粗如手臂的木头,也能一刀而断。
因为,马上会进屋搜查的,可不是一个小鬼子大丫从三婶家那边听到的脚步声,最少也有三四个人日本人。
他一个人,可是对付不了那些豺狼般地日本人的。
屋内光线很暗,但不知怎么的,大丫相信他一定能看得到的。
大丫的直觉很正确,她的眨眼,被年轻男子‘看’到了。
“听懂我意思了!很好,不要出声,继续藏好!”明心压着嗓子低声回应,松开自己的手掌。
屋内极为昏暗,如果不是窗外透过来的一点点光亮,几乎都可以算是伸手不见五指,明心却也是毫无凝滞的窜向房门。
明心这几天可都在城内居民家借住,对于黎城普通平民家庭房屋特点早已乱熟于心,这些房屋特点甚至早在两天前夜间特种兵们秘密筹备会上被画成平面图让每名特种兵熟悉。
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特种中队,早已不是几月前的草台班子,别的不说,光是各种战术准备会,就已经将战场各种细节纳入其中。
唐刀说过:两军对垒,实力相当的时候,细节将会决定胜负!
黎城属于晋东,其建筑结构属于典型的山西民居风格,城镇中的居民区,在东魏、北齐之前,以“里”相称,从东魏、北齐邺南城起,主要以“坊”相称。唐以前里坊为封闭形,从宋代起,己完全成为开放形。
尽管中国封建社会前后期城镇居住区的性质有差异,但形态并无太大变化,一直呈方块式的居住单元。
这种居住区是由纵横交错的街巷分割的,由于街道端直,并与城墙平行,它的形状也多为方形或矩形,圆形较为罕见。在方块居住区内,又由许多小街巷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小方块。通常的规划是先由“十”字街分割,再由“十”字街分割成16个小方块,居民在每个小方块内划分大小不同的院落,临街开门,院落的形状也多为方形或矩形。
城镇内因为土地稀少的关系,房屋互相毗连,前边房屋的后墙就是后边房屋的正面墙。左邻右舍,墙房相连,也叫做接山连墙,对户而居,中间相隔一条街道。
而单一民居则大都采用四合院或三合院布局,正房尽可能坐北向南,这是院落的主房,院落东西两侧为厢房,东西厢房,一般都比较对称,建筑格式也大体相同或相似。
一个全靠十来岁女子支撑的家,家里是什么样子也就可想而知了。若不是家里还有些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可以抵押给当铺换成钱来补贴家用,这个简陋的小四合院估计也早就没了。
日军特有的牛皮靴形成的沉重脚步声已经来到院门口,大丫轻轻咬了咬嘴唇,没有像那名男子说的那样躲着,而是提着被打磨得锋利无比的菜刀,悄悄下了炕,躲在了门边,偷眼往屋外看去。
不过十几平方的小院里已经不再漆黑,日军点起的火把将不大的院子照的昏黄一片,两名日军举着火把大踏步的走进了院子,而屋外,还有火把的亮光。
显然,这正如大丫预计的一样,最少有三四个日寇,两个进来,外面还有最少一个。日军这样分开行动,对于那名有着一双奇怪手掌的男子来说,偷袭得手的难度没有减少,反而成倍数增加。
无论他偷袭那一组,都会惊动另外一组,而日军,可都拿着枪。
或许,今天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将进屋的两名日军给宰了吧!大丫握着刀把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两分,她敢肯定,她一定不会像那名男子说的那样只能躲在床头,不管是现在还是先前她一个人的时候。
只是,那个语气中充满自信的男子呢?跑哪儿去了?
躲在门后的大丫直到现在,也没看到那个自己只看到一身黑男子的身影,若不是嘴唇上依旧还停留着令她生出古怪念头手掌的温度,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在极度恐惧的那一刻幻想出了个说书先生口中才会出现的英雄侠客来拯救自己于水火。
两名日军对眼前这种极为中国北方式的小屋显然早已司空见惯,无所顾忌的一脚踹开房门,踏入有微微火光的东厢房,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香烛味儿。
那是一种闷闷的香,而且还带着一股令人从心里厌恶的味道。
一个灵位前面,供奉着已经干巴的几个馍,插着三注已经烧光的香,被踢开门刮起的风拂动而起犹如豆大点儿的长明灯火苗左右摇摆着,仿佛是在对两名不速之客进行欢迎。
不过,这个欢迎显然不是两名日军需要的。
“八嘎!这家刚死过人,晦气!”一名挂着二等兵军衔的日本步兵郁闷的嘟囔道。
不光是华夏人不喜欢看到灵堂,日本人,同样不喜欢,哪怕他们刚刚已经杀过人,但感觉明显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气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