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笑了下,本来想说什么,最后却懒得开口,从柜台后绕出来离开,在跟他擦身而过时,方攸然终于维持不住温和的神情了,带着一丝压低的阴沉的烦躁,抓住她手腕。 “你也算是个人。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你认真的?” “别拿我做借口了。你嫉妒他,嫉妒的想死。对吧?” 方攸然抽动了下嘴角,从齿间蹦出来两个字。搁以前打死他也不会说的两个字。 崔钰看着他:“你记得吗?你肯定记得。那天梁弋周迟到了,因为他去给你取礼物。你让他表演架子鼓给大家看,说是专门给他买的,说他在外面靠这个能赚点钱,真厉害。梁弋周后来给你表演了,对吧?” “所以说,他还是脾气太好。” 那一次,是崔钰第一次,认认真真正视梁弋周这个人脸以外的的闪光点。他能看不出来别人的恶意吗?但他不在乎。当然,那次以后,梁弋周也彻底跟方攸然不再来往。 崔钰每年都在重新认识着这点。 舞台灯光打下去,照出梁弋周不羁的眉眼。他唱得游刃有余,嗓音低沉悦耳,从左侧走到右侧,提词屏幕一眼都没看过。 old, but i039 not that old(我成熟 但没那么老练) and i don039t thk the world is ld(我不认为这个世界无药可救) i-i-i-i feel thg wrong(做着正确的事—)— 身外之物皆可抛,要看着金钱燃烧—— 梁弋周这个人确实不怕丢脸。他曾经的名言警句也算是贯彻到底了。 她可以学习。 比如放在最开始,她不会跟方攸然把话说那么死,但现在她懒得管那么多了。 没过多久,也到了打烊的时间,剩下的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崔钰开始放自己喜欢的歌,打扫起店内卫生来。 她撑着桌子,忽然想起来,要认真说,她对梁弋周这个人的感情一直很纯粹,也是从那次校庆后,才开始邪念隐生的。 崔钰擦玻璃的时候,分神想了会儿,等泡沫水滑下时,被玻璃外出现的幽幽人影吓得弹出三米远。 她难得爆粗口,缓了两秒,扔下清洁工具冲了出去。 梁弋周黑色羊绒大衣里只有件薄衬衫,手指冰凉,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眸看着崔钰:“你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崔钰歪着头看他:“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梁弋周伸手一指店内因换季新刷的墙壁颜色,黑着脸:“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一起吗,周茉在那儿给我贴脸开大,说又帮你完成了一项大工程,我在这个家里起一个被淘汰的装饰品作用,你怎么说?” 崔钰笑吟吟地掸掉他羊毛大衣上不存在的灰尘,耐心安抚道:“还要扩店,我不是在看新铺面嘛?再说了,这不是顾及到你忙啊,你就别老掺和店里的事了,我自己可以的。” “所以你手臂摔伤了,不告诉粉丝,很正常嘛,对吧?” 他们复合足足三个月,崔钰就可以隐瞒这种大事了,难以忍受! 崔钰说到一半,被梁弋周凉凉打断。 “谁说的,重要啊。小梁同志,请看,你贡献的照片,我不是搁墙上挂着吗。” “那是什么呀?” “还行吧。” “干嘛呀,我学你的良好心态还不行了,这不是……你关注那什么,感情专家说的,有爱才会下意识模仿吗?” “梁弋周!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梁弋周沉沉地凝视了她一会儿。 “别打扫了,你现在关店,跟我走。” “你找陈可帮你,你明天没空。”。” 崔钰叹了口气:“你要不让我回去收拾个行李?” 最早的班机没赶上。最后他们做的火车,晃晃悠悠十几个小时到省内。下来还要等三个小时,转趟回陇城,再去汽车站坐大巴,不过下来就是东站,三蹦子坐二十分钟,凌晨五点四十,终于到目的地了。 崔钰仰头看着高中的牌匾大名,有些迷惑。 前段时间约的摄影师,给他们的提案里有个场景,说是回到高中来拍一组照片。想想回家这一路的折腾程度,崔钰在这场景里勾了个待定。 梁弋周带着她绕到学校后头,看着最近由于翻修,处于薄弱位置的西侧围墙,崔钰沉默了。 “怎么,你不行了?” 他们俩都有辨别激将法的能力…… 敢不敢,行不行——后半句的挑衅总是呼之欲出,谁不来谁孙子。 “神经。” 一中教学楼去年翻修、也重新刷过,塑胶跑道和足球场也是全新的。 散了会儿步,身后还没动静,崔钰才往身后看了眼,他正蹲坐在一个直道中间,从大衣兜里摸索着什么,在仍然昏暗的天光中,只有影影绰绰的轮廓。 “你到底来这儿干嘛?找什么?卡丢了?” 最终成功从深兜内掏出一个红本来,重重拿起轻轻拍在地面上。 崔钰看他这样,干脆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