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快速转着，又没有足够的知识存储，cpu 转烧了也只是空转，没能第一时间转出结果来。 只有这五个字，飘过脑袋。 那种期待爱的情绪转为愤怒，逐渐变成冲天的熊熊怒火，烧这个恶心的人，也烧自己。 无能。 …… “那天要上课，走得急没来得及说。” “我十三了，不是傻子。崔文军很恶心，你明明知道。你怎么不让他帮你检查身体？你爸会这样帮你检查吗？” 马香英讪讪离开。 恨不能咬断生活的喉咙。 梁弋周再次见到崔钰，是半个月后。 他是初三生，平时用北教楼，今天偶然过来。 诧异之余，有点烦。 她的校服湿透，头发也狼狈的一塌糊涂，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显然，不可能是自己浇的自己。 鬼使神差地，梁弋周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及时收手吧。” 懒得多管闲事，但弄成这样也挺搞笑的。 “你。”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崔钰在七岁那年，悟出了一个绝世真理。 发现这个绝世真理，还要拜家附近的小超市所赐：三枚金光闪闪的圆咕隆咚的巧克力，3 枚 16 块 6，卖出了金子般的价格，它还有个高端的外国名字，费列罗。 每次攒到两块钱，就会去店里把攒的钱消费一空，三毛钱的辣条，五毛的香菇肥牛，一块二的弹珠汽水，正正好好。 费列罗促进身体分泌多巴胺的威力，崔钰第一次体会。 崔钰的嗅觉和味觉都异常发达，空气中刺鼻的烟味，汽车的尾气味，牛肉面店开发新菜品的味道，有人路过，她甚至知道对方在嚼什么味道的泡泡糖。 后来那两颗费列罗，前后半年才消耗掉。咬一口，包起来。过段时间冰箱拿出来，再咬一口。 崔文军根本不记得要给她零花钱这件事，偶尔喝得醉醺醺回来，兴致高了扔个十块二十快的，做一个月饭费。 崔钰业务开展的五花八门：代写作业、通风报信、让出午饭、跑到五公里以外去大商店搜刮新零食绝版 cd 拿来卖或者转借等等，主打一个价格低廉、服务到位，后来还出了跨校服务加五毛。 从李家沟小学毕业，崔钰同学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老油条。 崔钰没参与。倒不是多有同情心，主要是经过了几年的跨年级代写，初一卷子对她来说还挺简单的，顺手的事。 再加上话不多，放学了经常去田径训练，没及时加入团体……种种因素叠加，就被针对了。 遇到梁弋周，则是意外中的意外。 下一秒，她开始琢磨起来。 但梁弋周此人，实在可恶。完全是给她雪上加霜！ 在长乐中学里再次遇见，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梁弋周看崔钰：灰头土脸爱收高利贷又很怂的野小猴子。 “起来吧你。” 受伤不奇怪，混子们受伤就是家常便饭。 梁弋周多看了两眼，印象很深刻。 但她没有。 就像把伤心进化掉了。 而梁弋周也确实没想到，几年后，这事儿会有多严重地影响他的心情。 那天正好七月暴雨，黑云压城城欲摧，梁弋周刚从实习的楼里出来，站在马路安全岛上，周围都是闷头走路的行人，崔钰从远处跑来，像某种兴奋的犬类，短裤下双腿修长，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破了，痕迹触目惊心。半点影响不到她，崔钰的板鞋踩在斑马线上，飞溅出水花——崔钰管这叫水型烟花，经常在大雨天玩水。 毛茸茸的头，在梁弋周胸口蹭了蹭。她刚想说话，很快听见梁弋周语气低沉：“怎么回事？又怎么搞的？” 他柔软的黑发有小小漩涡，深灰衬衫收在西裤里，收进去的弧度勾出宽肩窄腰，雨点飞进来，打湿衬衫，肩胛骨若隐若现。 崔钰揉乱他的头发，笑眯眯地说，“没事，前两天滑了一跤。” 梁弋周话里透着散不去的头疼：“不然迟早被你吓死。” 崔钰打趣道，蹲下来笑得眼睛弯弯。 梁弋周神态不羁地轻笑，抬手捏住她下巴晃晃，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喜欢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