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盛,崔钰绕到路这边,把被撞到地上的几颗橙子捡起,仔细擦拭,收到了自己的兜里,退回到躺椅上继续休憩,还把毛巾抖落了几下,抬眼看见秦述,很快露出了八颗牙的灿烂微笑。 秦述扯起干笑,默默后退,很快顺着人潮的方向迅速溜走了。 回来快四个月了,崔钰的生物钟很健康。早七晚十,基本雷打不动。除了需要整理库存、复盘销售数据,才偶尔熬夜——比如昨晚。 昨晚熬了大夜,她早上六点四十起来,给原馨同学梳了个新羊角辫发型,戴上彩色兔子发夹,把人送上校车,回卧室一觉睡到十点半,补了昨晚通宵的疲惫,起来后用两个梅干菜肉包子打发了,便匆匆往公交车站赶。 附图是一张藜麦牛肉谷物碗,cbd 中心的高楼、蓝天、周茉爱穿的小黑裙边缘都在图里。 崔钰刚好上了车,第一个包子刚下肚,第二个还没开始,遂拍了张肉包证件照发过去。 病号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见她来了,努力撑起身子,试图开口,却又牵扯到面部和肋骨的剧痛。 安慰人不是崔钰的强项,苍白的安慰不如不说;鼓励、劝说,实质性意义都不大。 五年前佟郦相亲结婚,丈夫在市教育局工作,是个文质彬彬,工作体面的男人,崔钰回来参加了婚礼,才第一见到对方。不知为什么,看他不爽,不详的预感简直像大拇指倒刺撕到手腕,刺痛到她当晚失眠。 三年前崔钰回来一趟,约佟郦出来吃饭,发现她手臂的淤痕,长袖都盖不住。那时原馨已经一岁多,佟郦不愿离婚。 崔钰当时说。 半小时后。 本来她也没什么瘾,戒掉很久了,偶尔想来一次还被风阻止。 很快接起:“喂。” 是死党周茉,最近离职了,听声音比以前活人气息重了不少。 崔钰就地蹲下,把点不着的烟握进掌心,想起一个 app 任务还没做,立刻点进去专心致志开干,顺口问道:“你要去啊?” 崔钰想了想:“那你可以对外说我死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空中,浮起淡金颗粒,空气干燥就是有这点好处,热得很直白。 “一千?” 周茉靠了一声:“牛逼啊崔钰!” 崔钰随意点点头,语气倒是照单全收。 周茉想起来,问她。 崔钰用肩膀夹着手机,扭头拉掉彩色兔子条纹 t 恤上的一根线头。 周茉沉默了会儿,还是略带担忧地开口劝道。 “放心。” 骂她呢。 俞子霖看着她的笑眼,气不打一处来,看到她简直条件反射想吐。 水果店隔壁的卤味老板春姨。 “小钰,你快回来!店……你店叫人砸了!” 崔钰一秒都没耽搁,撑起膝盖大踏步走向马路对面,从牛仔裤里摸出另一个手机,快速拨了通电话。 刚下车,入目已是一片狼藉。 崔钰刚下车,就被一个身强体壮一米八的三角眼揪住头发,半拖半拽了过去,把手机强行贴在她耳边。 崔钰嘶了声。 耳机里传来一道冷笑:“告诉你,我是佟郦的老公,这点不会变,我他妈花了六位数在她身上,不是为了让她出去找野男人的!老子也知道你以前干嘛的,别以为自己是大城市的凤凰,就能随便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了,混得跟个山鸡一样才灰溜溜的回来,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你 xx 想撺掇佟郦骗我的钱是吧?” 崔钰赔着笑,面上委屈一闪而过:“我对你的财产可没有想法啊,对天发誓,别这么粗鲁嘛。” 身强体壮三角眼察觉到她想动,吼了她一声,周围围观的店家讨伐声也越来越大,在交叉路口等警车的春姨也有了动静,正帮着带路。 大西北这才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佟郦老公冷哼一声,他做这种事向来有效率。 “我知道您的位 崔钰贴紧手机话筒,轻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恭敬道:“所以这边有在帮您物色骨灰坛的。” “近日,鸿壹宣布完成了 700 万的种子轮,由盛颐创投领投,路和资本参投。盛弋先前参与领投的 rv、众鸣都曾在科创板大放异彩。” 盛颐的 gp 合伙人之一徐渊完全无心欣赏新出的新闻,他刚接受完第三轮采访,觉得自己已经变成这蛋糕内部一颗腐坏的樱桃,被折磨得晕头转向。 出尔反尔的叛徒! “徐总?” “啊?” “对,去了那家很难约的餐厅。” 徐渊搓搓手,怨气彻底消失,欣慰取而代之。 秘书没忍住笑出了声:“您真是为梁总个人大事操碎了心。” 众所周知,徐渊和梁弋周识于微时,盛弋资本成立之前,两人一起共事过很久,据说分享过出租屋的同一块地板,算是相当有渊源的革命情谊,关系自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