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带着学生们过来瞻仰圣物的一部分,向他们介绍人类史诗的重要性,强化圣物在幸存者心中的存在感。但是人类史诗毕竟不具有【不可摧毁】性质,甚至也没有【难以摧毁】的坚固特性。事实上在几百年的征战里,人类史诗已经被彻底损毁、污染过不短的篇幅,再也无法复现。也许星核真的对人类抱有特殊的恶意,所以才让人类史诗这份凝聚了血与灵的真正圣物蒙上一层必将破灭的阴影,以昭示人类终将毁灭吧。哒哒,哒哒。在教授完全退到黄线后的一刹那,光幕腾地由红变绿。这层象征【安全】的屏障将会把绝大部分攻击阻隔在外,由其他奇物代为承担伤害。如果有什么势力胆敢在近距离发动攻击,包含使徒集群在内的应急处理方式将教会他们什么叫作人类最后的底蕴。弥洛头也不回地走进漫长的通道,从另一头走向承载存在者遗骨的场馆。和人类史诗比起来,存在者遗骨周边的安保堪称简陋。这主要是因为【存在者的遗骨】有极其特殊的性质,已经和人类本身建立了强关联。只要人类不曾毁灭,存在者的遗骨也不会毁灭,甚至新的牺牲-救世者遗骸也能持续加入,为它的强度添砖加瓦。【“不过相对的,如果存在者的遗骨因为某些因素被毁灭了,那说明人类本身也……”】呵,存在者遗骨提前毁灭?它只会和人类同时毁灭。弥洛没有说话,但魔鬼能聆听到她内心深处的声音。【“不要如此自信,前辈们都说过不要用常理去推测异常。存在者的遗骨也是异常哦。”】人类的全部努力,熔铸血、灵魂甚至献祭自身存在也在所不辞的救世之举,是否只是人类的自我感动?它对世界本身不值一提,甚至会被星核报以恶意的回应。弥洛依然沉默,魔鬼在她耳边充满诱惑力地轻笑,笑声优雅又怜悯。哒、哒哒、哒哒哒。教授重新迈开双腿,这次她走得又直又稳。她走过在烈焰中挣扎的遗骨,走过沉溺在深暗中的遗骨,走过头骨被极限拉扯仿佛怒意满满的遗骨,走过化为齑粉的遗骨,走向——被无形帷幕笼罩的一片空无。弥洛站在红与黑、光与暗的交界线上,无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她耳边咆哮,连魔鬼也未能发声。这段被魔鬼纠缠的时日似乎很漫长,度日如年,还需要时时刻刻监管自己的事务与情绪。魔鬼很精明,她了解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阴暗,可以捕捉到成长过程中的每一次后悔,每一瞬疑虑,每一个漏洞……再找一个最好的时机,在她耳边轻轻提及。我-她-它也许真的曾是一只深渊生物,为了篡夺人类的火种才选择成为人类,从人类内部攫取渴望的一切。“时机已到,弥洛。我积蓄了数千年数万年的能量,可不能和人类一起坠落。”如果是它,也许会这么说吧。但这些比起我作为人类所接受过的教育,经历过的一切,实在是——太轻了。我是谁?无需自己回答,回忆中无数个面影回过头,用不同的声线、不同的情绪在不同的碎片中呼唤着她的名字。【“弥洛。”】嘀嘟。短促的提示音响起,银蓝色封门缓缓拉开。一位黑发少女从里面走出来,嗒嗒两下站好。她行走的姿态自由而飘摇,与人类史诗中且歌且唱采摘果实的画面重叠在一起。没有对未来和异常的担忧,唯有纯真与希望。少女快乐地笑着,眼睛里的光点忽闪忽闪,看着她轻轻弯下腰。“老师好~”于是弥洛也露出真切的笑容。“你好。”……“你好。”教授站在明亮的博物馆大厅中央,身后仿佛汇聚了所有的光。陈晓嫒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神,重新去找身后的零。还好零就在身边,收到目光后轻轻牵起了她的手。两人沿着博物馆划好的引导线继续往前走。为了让同学们看得更清楚,陈晓嫒主动走到最侧面,停在角落的展台边。她和零肩并肩站着,看向灯光下各式各样的动物标本。一部分标本挂着皮毛和福尔马林处理过的血肉,不过更多的标本只剩雪白的骨架,不知道是实体骨骼还是石膏做的仿品。同学们的动作非常非常小心,轻柔到了极点。哪怕周围已经用红色的丝带和黄标线划分好禁止区域,他们依然与那些标本拉开距离,连片衣角都蹭不到。弥洛教授身后的展示柜放着一截黑色的东西。陈晓嫒眯起眼仔细观察,感觉像是烧剩的木头,都烧成炭了。焦炭能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应该是一块很稀有的木化石吧?“我们至今也无法证明它的存在。”【“我们至今也无法证明ta的存在。”】弥洛教授的手腕微微抬起,好似虚放在无形的平台上。“无名之物,这是我们所能概括的关于它的一切。它到底在生物圈中承担过怎样的角色,整体又是什么样的?我们无法得知。”【“无名的贤者,这是我们所能概括的关于ta的一切。ta是个体还是群体?曾经做出过何等贡献?我们一概不知。ta的存在已经被诡异与时间长河彻底抹去,成为存而不存之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