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个时辰前, 花圃处姹紫嫣红。
云映将剪下来的花递给丫鬟,沉默着低头擦掉手指上的沾染的几星泥土,脸色冷然。
泠春让小丫头把这篮子花放到房间里, 观察着云映的神色,低声询问:“夫人, 怎么了。”
云映抬起头,温和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她冷不丁的问:“府里有没有一个小丫头……”
她回想了一番今日瞧的那匆匆一眼, 凭借着印象道:“圆脸, 丹凤眼,看着十五六岁, 个头约莫到我鼻梁处。”
赫家的丫鬟合计算起来兴许得有一百来个, 云映这番形容上算得上笼统, 泠春虽见得多, 但一时还真被问住了, 脑中一瞬间闪过好几张脸, 没一个对的上的。
云映见状道:“有没有新进来的?”
泠春问了问旁边的侍女, 那侍女回想道:“回少夫人,府里最近新来了四个丫头, 有一个好像……”
云映道:“你去把她叫过来。”
丫鬟愣了一下, 随即就动了身。
云映从花圃处走开, 提着裙摆转身回了房间,她到:“你让人去备马车吧,我们去南湾街看看。”
顿了顿, 以防万一, 她又道:“带上两个护卫吧。”
泠春一边吩咐下去, 一边问:“怎么了姑娘, 哪里不对吗?”
云映没有回答。
直到隔了一会,原本的丫鬟急步跑进来道:“姑娘,那名丫鬟名叫知黛,下午时突然发病,还是个能传染的病,当即就被送出府了。”
泠春道:“什么?还能染给旁人,夫人——”
云映却并不惊慌,她轻声道:“有病是假,有鬼是真。”
她与宁遇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是了解几分的。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去古琅轩这种小事,宁遇不可能亲自过去。
当然,也不排除他今日心血来潮想自己去。
但是为什么空手去呢,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去古琅轩别有目的。
别有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是,翰林院才散班,加上路途时间,宁遇可以说是刚回秋水斋就即刻出了门。
如果他去古琅轩真有什么别的打算,完全可以在散班路上直接过去。
古琅轩离翰林院可比赫家离翰林院近多了,何必走这一趟。
又是空手去,就说明他不是回来取什么东西。
而是忽然就想去了。
为什么会忽然想去古琅轩,这个她今日随口一提的地方。
云映实在找不到这个地方的特殊性。
所以最后,她便自然而然的回想起了她与宁遇提起这个地方时的场景。
她很确定,她当时跟宁遇站的不近,周边更不算隐蔽,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下人经过,泠春在几步外,十丈外就是秋水斋,那来来往往不少人,管家的声音还能传过来。
那个丫鬟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看了多久。
被发现后,她面露惊慌,说:“奴婢只是途径这里,不好打扰你们,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当时她尚未多想。
因为宁遇,赫峥,与她之间,的确有一层表面上稍显荒谬的关系,所以她下意识的先反思了自己。
可是这层关系,别人不可能知道。
所以当场所,距离,动作,谈话,一切都很正常的情况下,那个丫鬟说这些就不正常了。
换个角度,她可能的确慌乱。
只不过她慌乱是因为自己偷听被发现,至于说的什么不忍打扰,不过是随口扯的脱身之辞。
可为什么会偷听她跟宁遇?
原因也不难猜。
偌大一个京城,只有她跟宁遇是旧友。
天际出现几抹金红,这件事实在处处透着诡异,她若是不亲自去看一眼,总觉得心头悬着事。
南湾街不算热闹,匆匆看一眼再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她没有耽搁,想在赫峥回来之前回来。
她觉得赫峥心里还是对她有怨气,讨不讨厌她是一回事,毕竟谁都不愿意当别人的替身,所以她想尽量少提宁遇。
马车很快驶离赫家。
天色仍然还早,还带着暖意。
云映出门着急,只是想去看看也不打算做什么,所以就没换衣服。
马车很快到了南湾街,街道宽广,两边多是一些贵重首饰和珍玩铺子,逛的人少,马车一路十分顺畅。
车停在古琅轩旁,云映掀开车帘朝外看过去,古琅轩大门紧闭,并未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