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都让藏京氏领着南漪去看孩子,南漪临走前看了湛衝一眼,见他也遥遥看她,并未再说别的,便跟着藏京氏去了。 侍女并未起身,便答道,“今日早上太子殿下觉得略好些,进了多半碗米油,方才也已喝了药,然后身上发了汗,这会儿方睡下呢。” “南漪姑娘,久病之人的屋子气味儿不好,若是受不得了,咱们就出来,他身子骨弱,见不得风,所以这些帘子撤不得,你多担待吧。”藏京氏到现在也不知这姑娘执意要来看她儿子是图什么?如今这时节,屋里还点着炭盆,热气蒸腾,隻觉得她便是能忍受这熏热,怕是也受不得那股子味道,玉成卧床后,随着病情绵延,前阵子开始在床上屙屎撒尿,有时撤换不及,屋里的味道可想而知,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时都受不住那股味道,估计这个小姑娘怕是刚进去就要逃跑了吧。 南漪一进去就被那股蒸腾的热气拍了一记,心里微微一沉,转过屏风后,见那架子床被厚实的床幔遮了个严实,根本看不见床上之人。 藏京氏先坐到床头,满面愁容地轻抚着孩子额头,隻摸到一片湿濡,可也不敢撤了那炭盆,隻抽出枕下的帕子给孩子擦了擦汗,见他完全没有要清醒的迹象,这一觉又不知道睡到几时,还能不能再次醒来,心头悲苦满溢,不禁潸然落泪。 南漪也不催她,站在藏京氏身旁一直在观察这孩子,这会儿离得近了,只见他故意急促,手指偶尔无意识的跳动一下,任藏京氏为他擦汗抚弄,都没有半分转醒的迹象。 藏京氏闻言略一怔,都忘了擦泪,顶着一张泪容回头看着她喃喃,“你是医女?” 藏京氏忙用帕子拭了拭脸,又让出位置给她,见南漪上前坐了,抽过玉成的腕子架在自己腿上,隻手平了。 藏京氏见她年纪轻轻,这平脉的姿势神色倒像个有道行的,如今孩子这副模样,便是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愿放弃,因此倒比之前生出认真计较的心思来,忍不住轻声问道,“如何了?” “可否让我看一看小殿下现在正在用的方子?”南漪将被子盖好,转头对藏京氏说道。 南漪将方子还给侍女,又问道,“小殿下每日的药是你负责煎么?” 这小侍女应是心里害怕,问一答三,显然是生怕自己做了什么被人怀疑。只因南漪看了方子,随即又问起煎药的事,藏京氏也跟着吊起心思,追问道,“可是这药方子有什么问题?” 闻言,藏京氏才稍微缓下了脸色,可马上又问,“那姑娘方才追问煎药的事?可是煎药这一环出了岔子?”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一处僻静之地,藏京氏挥退下人,待人都走了,终于绷不住了,声泪俱下道,“南漪姑娘,你方才是看出什么了么?求你……求求你,还望与我直说,我就只有玉成这一个孩子,母子连心,他若有个好歹,我也是活不成了,姑娘菩萨心肠,求你救救我们母子吧。” 南漪一把托住藏京氏,温声道,“娘娘使不得,方才我说小殿下的病势还未到不可回转的地步是真,娘娘若信极我,目下不要做什么变动,原来的太医,原来的侍女,原来的方子,原来的药,待明日,请按我说的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