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大以后也有点疑惑,问过家里的管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丢过。管家犹疑一会儿,说她回来之后,她妈妈做了一些事情,把她吓到了,发了几天的高烧,忘了很多事情。她问:“我妈做什么了?”管家觑着她的脸色,迟疑说:“她让人……在你面前,打死了一条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狗。”司徒厌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被吓到,她不是很喜欢狗。一条狗而已,死了就死了,跟死了一只鸡,一只鸭一样,有什么分别?但想想她那时候小,也难怪害怕。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她便也懒得多想。为此,她爸爸自觉欠她良多,什么事情都顺着她。除了嫁进来的陆翡秋——那时候,他们甚至连结婚证都没领,因为陆翡秋只有18岁,只比当时的司徒厌大两岁。后来他们补办了结婚证。而爸爸和陆翡秋结婚以后,也越来越忙,越来越忙。反倒是陆翡秋,一直很悠闲。于是帮她摆平很多事情的人,就从爸爸变成了陆翡秋。虽然爸爸对她百依百顺,可她做错了事情,爸爸会训斥她,还会没收她的零花钱。但是陆翡秋从来不会。不管她闯什么祸,又或者对她说非常非常恶毒的话,她都不会惩罚她,她只会摸摸她的脸,温柔说:“我们厌厌做得对。”就好像不管出了任何事,陆翡秋都会永远都会站在她这边。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说,司徒厌实在应该喜欢这个就比她大两岁的继母——听了司徒厌的话,陆翡秋笑意微微加深了。她说:“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爱你呢。”“说来说去。”陆翡秋说:“她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高兴。”电光火石间,回忆的碎片在闪烁,令她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恶心。——厌厌,妈妈这样做是为你好,妈妈扔掉那些,只是想让你高兴…………“我不高兴。”司徒厌忽然抬头,看着陆翡秋,她重复说:“她这样,我不高兴。”*沈墨卿开车回去的路上,换了条不太熟悉的近道。前方红灯闪烁着,除此之外,还有个禁止通行的牌子。此路不通。“……”导航出了错,没提示前方路段维修,很多司机都骂骂咧咧的要掉头。沈墨卿把车停在了一旁,为身后的车让了道。车里有点闷,她开了窗,有点想抽烟。她指尖略略动弹几下,最后从储备箱里翻出了一颗糖。翠绿的薄荷糖在舌尖化开清凉的味道。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安静地看着前方的红灯。阳光很好,车载音响放着英文歌。“Shallow conversations,But I'm tryna dive in deep,I can't pretend to know,What's going on below……”「一次次肤浅的对白,也未打消我探索的念头,我不能假装知道,知道接下来的发展……」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轻柔的温柔寂寞,秋日的梧桐叶若无其事地飘零着,空气中弥漫着糖炒栗子的焦脆甜香。窗外,人行道的路人们穿着长袖,或喜或忧地交谈。歌声还在继续。“Holes are now less hidden,In a boat we cannot row……”「缺憾无法隐藏,在一艘无法操纵的船中……」她的视线渐渐从前方禁止通行的牌子,落到了方向盘后的那只红色的兔子上。它不大不小,坐在那,灰尘已经洗干净了,但是还是有点旧,还有些地方脱线了,长长的耳朵耷拉着,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在干净崭新的车里,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这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有点旧的兔子了。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塑料扣子,明亮的黑漆被岁月侵蚀,有了一层磨砂感,甚至都有点掉色了。沈墨卿莫名有些出神。手机叮零一下又响了,她拿起来看,发现是司徒厌用小号发了微博。【兔子屠杀全世界:全世界的糖炒栗子都被我吃了】【兔子屠杀全世界:以及,smq和她家的狗全部都讨厌!!!】沈墨卿:“……”沈墨卿看着那条微博,终于默然。半晌,她胸脯起伏了一下,最后轻轻出了一口气。事实上,从昨天开始,她验证了司徒厌就是翠翠开始,她的胸腔里,一直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在起伏,这种情绪影响着她,令她注视着,观察着司徒厌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默然对比着许多隐晦的变化——比如,她长高了,皮肤比以前更白了,脸蛋也长开了,从乖巧的小女孩变成任性的姑娘了。没变的是,她还是喜欢兔子玩偶,还是会小口小口的吃饭,不太挑食,喂什么吃什么,但一次只吃一点点,想着留着肚子后面偷吃零食和糖果。小时候,白母总会冷着脸吓唬她,或者打她几下,因为不这样,她就不吃饭。……她出神的想着这些,以至于忘记了对方深埋于内心的厌憎。如果翠翠讨厌她,那么她就应该从对方的生活中消失掉。相遇相知很困难,但离开却总是很简单。再说……她们本来就不应该相遇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