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等朝臣和皇族们在殿中聚齐,梁帝也如约而至,静贵妃一身正统华丽的宫装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莲,显得特别端庄肃穆。
两个抱着说了会话,不久战英来报信,莅阳长公主入耳复返了。
梁帝再温馨可爱的环境中,接受了妻子、儿子、儿媳还有皇孙咿咿呀呀的祝福,他对于第二天满朝文武看见皇室一家亲的期待就更强烈了。
虽然之前已经无数次在心中默念莅阳长公主要说的话,可是当莅阳长公主真的在大殿上石破天惊的时候,柏玥又觉得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每一个字都跳动在她的眼皮上,跳动在她的发丝间,跳动在她的脉搏里。她终于可以不笑了,可怀中的善渝似乎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气氛,还是咧着嘴,傻傻地咿呀。
身边的人本来都是坐着的,笑着的,此时都站起来、说话、跪下去——站起来、说话、跪下去——如此循环。
梁帝意料之中的崩溃了,他想起了死去的夏江,想起了夙虞侯梅长苏就是林殊的传言,他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勉强落魄地走完了整个大殿的红毯。大殿中的器物呜呜咽咽,像是在哭梁帝,像是在哭祁王,有时又像是在哭赤焰军。
“什么话?”梁帝暴怒。
看着一位位熟悉而陌生的人走进这个无声的战场,萧景琰觉得勇气从他的脚底慢慢的涌上来,更加坚定了他的心。
柏玥看着言侯和穆青义愤填膺,看着长苏哥哥和霓凰姐姐的不卑不亢,看着满朝文武的俯首流泪,看着母妃和纪王从容不迫。
寿诞这天,柏玥和萧景琰便也没有故意早起去芷萝宫和梁帝一起用早膳,而是早早地等在了宴会的大殿里。
不知不觉,眼泪就迷糊了眼睛,萧景琰和殿中的一切都似乎被厚厚的玻璃挡在了外面。景琰站起来了,柏玥也赶紧跟着他站了起来。
大殿在一层层的装修中显得愈加光彩照人,本来就是人人仰望羡慕的地方,现在更是有一种万人敬仰,不得触碰的神圣感。殿中的一应物品都换上了更为庄重的颜色,为了显示皇帝寿诞,又特意在上面增加了各色彩带,当然是以红色为主。
修缮的工程当然是萧景琰一手承包的,夙虞侯梅长苏在其中也是重要角色。两个人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心中都有些惶惶和不安,萧景琰的心中更添一份欢喜,而梅长苏则想的悲观一些,略带了点伤感。
梅长苏微微一愣,有些心疼地看着景琰,景琰虽然对于梁帝之前的处置心寒不已,但是毕竟是自己亲身父亲,如果真的走到那一天,景琰必然是心灵身上双重煎熬。但他更相信,景琰不会拿静姨的性命、小玥的性命还有他的性命去赌。
柏玥闻言,睁开眼睛望着自己怀中的小家伙,也笑靥如:“那是自然。”
所有人期盼的光明,所有人期盼的正义,并不是皇权所能左右,也不是天子可以忘却。
萧景琰和梅长苏挑明身份后,前者对后者开始了如指掌,后者对于前者也不必遮掩心中的真是想法了。
梅长苏点点头。
小善渝鼓着包子脸,是大家最喜欢的,柏玥抱着她坐在萧景琰的身边,宾客们胆子大的上来说几句话,柏玥也尽量安抚。
柏玥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麻木地笑着附和萧景琰的话,她觉得这一天是她生命中最奇妙的一天,好像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今天服务一样,她不断地笑,又质疑自己笑容里的含义,她看着高坐上的梁帝,想象不出来容光焕发的他在顷刻之间体验众叛亲离的滋味该是如何模样。
梅长苏顿了顿,还是问道:“若是……若是……”
当莅阳长公主带着谢玉的手书走到人前,当她被谢玉和夏江的罪孽一条条地陈述,当她掷地有声地请求重申祁王谋反一案,当她……把头磕下去。
萧景琰率领众臣们一直跪着,柏玥怀着身孕,便被扶起来在一边休息。
萧景琰点点头,松开了手,放他们出去了。
历史会记得这样一位太子,他站出来替光明说话,替正义说话,替这个世界千千万万无辜死去的人说话。
歌舞很快就升起来了,人声也很快升起来了,人们在极度的压力下,依旧笑语嫣嫣,轮换着酒杯和糕点。
梅长苏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低声道:“不怕,你呢?”
柏玥摇摇头:“不怕。”
她想起自己在梅岭的时候救梅长苏时的惶恐不安,想起了自己在云南和萧景琰一起被困山崖下绝望挣扎,想起了自己死掉一次的辛酸落泪,想起了在这个世界上所遭受的所有苦难,每一桩每一件都好像就在昨天,历历可数,延绵不绝。
可与此同时,她又想起了那些绚烂的瞬间。想起了萧景琰最初傻傻的告白,想起了几番阴差阳错地见面,想起了和长苏哥哥一起在廊州的时光,想起了嫁给萧景琰时的甜甜蜜蜜,想起了萧善渝的甜蜜微笑。
她有那么多东西了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