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对方离开视线后，卡姆皱眉看向殷璃。 殷璃现在不仅头痛，连胃都觉得很痛。而且她不确定请救兵是不是好事……毕竟把她那很大牌的便宜老哥搬过来，那大概能不叫调解，而是硬把事情压下去。 他们本身就是大人……好歹先自己面对一下。 「那我陪您过去找他。」 毕竟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卡姆很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混乱，然后跟苍希鸡同鸭讲地吵起来……她是想解决问题，而不是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您感觉不对时，请随时召唤我。」 但卡姆过度的紧张确实也让她冷静了点，殷璃擦擦脸上的冷汗，踏着沉重的脚步穿过重重回廊，走向苍希在这所宅邸里的房间。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整个主卧内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华丽的拔步床，靠近门口的区块则摆放了待客用的桌椅，和床之间由一架六面屏风隔开。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家具和摆设，整体形成一种低调奢华的氛围。 殷璃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在他对面落坐。 如果要让殷璃挑一句给苍希的评价，那大概会是心细如发──比如对方每次泡茶给她，都必定是适合入口的温度才递过来，这次也同样不例外。 而殷璃才要把杯子放下，就听苍希说道。 ……殷璃嘴里一口茶顿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喷出来，可她最后还是吞了下去，并为还没进入正题就这么难熬而感到胃痛。 苍希很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殷璃深吸一口气，开始把她所知道的详细前因后果全部老实倒出来，连自己在磐蛇村如何跟苍滺搭上线的事情都毫无保留。 等全部都说完后，她也确实有点口乾了，喝完杯里剩下的茶后便安静地在原地当个蚌壳，一声不敢吱，静静等着低头不语的苍希整理好思绪。 在差不多数到一百时，一直抱着手臂的苍希打破这片凝滞给她添了茶，开口的声线不冷不热。 殷璃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苍希笑了一下，不带欢意的那种。 殷璃想否认，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地位、名声、家族、母亲…… 「如果硬要我选，我觉得自己是站在你这边的……苍滺说你曾因为掛念亲近的人而差点倒下，他只是…我只是……不想要你多一份无谓的担忧。」 他的语尾上扬，彷彿对殷璃的话感到兴味盎然。 殷璃下意识想抬头看他，却在这瞬间见到眼前的茶水表面迅速覆上白霜。 「上回他也跟我跟我说过同一句话……结果当日深夜，我母亲就被逼得在房里悬樑自尽了。」 「…………」 就在她准备拔腿逃跑的那一刻，房里不断蔓延的冷气陡然停下，像是隻巨蟒被主人给喊停后，游移开来在旁逡巡。 他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殷璃脑袋一片混乱，根本没法冷静思考。各种各样的思绪转过，可最后也想不出来，对方到底希望听见什么答案。 她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最后也只能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似乎选错答案。 殷璃毫不犹豫地起身就逃。 你笑就笑，为什么要在笑的同时放冷气──不是比喻，是真的寒颼颼冻得人发抖的冷气！ 「璃璃。」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选择传送会更有机会逃掉……毕竟传送阵还是比人腿跑得要快很多，你说是吗？」 苍希与她对上视线，接着缓慢地挑起少女的一綹发拈在指尖搓揉，表情里尽是玩味。 他望向少女惊慌的双眸，眼中居然有点真切的柔情。 殷璃的牙齿开始打颤……其实她没有怕到那种程度，但这房间实在太冷了。 「彷彿被命运操控、捆缚住手脚困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死去……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 她脑海中闪过数张躺在血泊中的脸庞，每张脸她都无比熟悉。他们睁着空洞的眼，沉黑如梦靨般的目光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后深吸口气，试着用平静的语调开口。 苍希留意到少女方才有瞬间脸色不对，但他现在真的没那个心情哄人了……原本他还觉得殷璃是个性格省心的，可这会怎么就这么能踩他的雷点？ 「这样听着你的道歉还挺廉价，想要几次就给几次？……毕竟不过是水族招人忌讳的废太子，还是满好打发的是吧？」 殷璃还没说完，苍希便俯身逼到眼前，彷彿要和她接吻的距离，那双眼睛却没有温度。 「没…我不是……」 「你刚才说你明白对吧？手脚被捆住，只能任由命运宰割的感觉……可璃璃的眼神未免太乾净了，完全不像是体验过这种痛苦的人。」 「要不要让你体验一下……只能任人鱼肉、随意宰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对这异样愣了愣，随后就感觉身体和头脑彷彿彻底分开，明明意识清醒，却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 眼前的少女眼神突然失去焦点，她防备的表情和动作也渐渐松弛，呆呆地站在原地。 「抱歉啊……看来我情绪太过激动，不小心触发了身体本能呢。」 殷璃脑中闪过各种吐槽和脏话，可这些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崩溃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