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听时五说:“奴婢等抵达北地时,见到了时二投射出的信号,那信号是在性命垂危之时才会发出的,奴婢等担心时二出事,便让时一和时三先行赶了过去。” 他的面色几经变化,这时才明白,为何叛军追了他们这么久,他们却始终不曾跟万俟部落的王族打过照面。 只在他话音刚落,周兰茵和时归都紧张地围了过来。 时五表情凝重:“只能找到之前的位置,但他们若有了变动,那就只能现场追踪了……” “那还不快去!”周璟承动作幅度一大,正牵扯到伤处。 “我也要去。”周兰茵猜到了他的打算,当即打断道。 他把朝臣所在营地的位置告知给武将军,请他们清扫完战场后,再去看一看朝臣那边的情况。 武将军点头称是。 而段千户则点了三十余名好手,接替了原先护卫的位置。 因担心时二那边的情况,几人很快拿定了主意,来不及多作寒暄,紧跟着就各司其事。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都不意外。 于是周璟承就在信号发出的地方留了十个士兵,余人则在时五时六的带领下,继续往前寻找时二等人的身影。 自叛乱开始,周兰茵很少会流露什么情绪,直至听前去探寻的士兵来报:“依旧没有找到。” 周兰茵身体一晃,多亏时归扶了一把,这才没有倒下去。 周璟承也看见了周兰茵的情况,不禁问询一声。 只见她眼眶通红,熬久了的双目里全是血丝,一开口,连同声音都是颤抖的:“殿下——” 若没有这个孩子,万俟部落就不会狗急跳墙,生起战乱,他们也不会被追杀得狼狈至此。 周兰茵不忍去听旁人的回答,偏头闭上眼睛。 正待周璟承准备宽慰她两句时,却听时六忽然说:“快看!” 周璟承急忙道:“速速前往!” 等众人匆匆赶过去时,遥遥就看见了不远处对峙的两军人马,双方南北为据,已交手了数十个来回。 他们的目光不觉移向被双方人马夹在中间的几人。 也就在万俟威有所动作的那一瞬间,周璟承冷然下令:“动手!” “殿下!本王在这,快救本王出去!” 哪怕是摄政王和万俟威,也在数日的交战下各有负伤。 在自身性命之前,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便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摄政王只得仓皇抵挡,才将左右的大刀躲过去,后颈却是忽然一凉,猝然转头,正与迎面刺来的尖刃对上。 但任凭他再如何震怒,也无法在慌张之下躲过十九的搏命一击,在他将人甩飞出去的同时,十九的长刃也穿通他的心口,鲜血喷|射而出,正溅在了十九露笑的面庞上。 “咳咳咳——”十九的后背重重砸在地上,给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添负担。 于是,周兰茵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战马踢飞了出去,翻滚两下,又被一蹄踩在胸前,喷溅出大口鲜血。 无须他吩咐,时五和时六已经窜了出去。 连日的逃亡下,几人都受了伤,无非是轻重区别。 众人并不清楚他的想法,而时五和时六的身影,也在混入乱军之后,很快被淹没了去。 时三说:“十九要为王后除去最后的阻碍。” 独孤部落幼王失智,摄政王掌权。 十九一直都 孩子被带回来后,周兰茵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在时三话音一落,就立刻提出质疑:“阻碍什么时候不能除,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发什么疯,还要不要命了!” 故而她也没注意到,对于她的质问,时三只是略有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并未提出其他反驳。 哪怕万俟威几次三番地呼吁:“今日若不杀出一条血路来,我等最终还是一死!”有所响应的还是寥寥无几。 这场屠杀持续了足有两个多时辰。 随着段千户返回复命,十九也被带了回来。 “十九!”周兰茵只觉双腿一软,等好不容易碰到十九的身体时,才发现自己眼前竟有些模糊。 “咳咳咳——”他的每一声咳嗽,都能带走不少生气。 周兰茵才捂住他的胸口上的伤处,他的肩膀就开始渗血了,等肩膀再被按住,背上和腿上的血又开始止不住,不过片刻,就将他身下的土地染了一片红。 时三面目凝重,垂首将十九身上的银针收了回来,起身退后半步。 “三兄……”时归惶然道,“三兄,你能救救十九阿兄吗?能不能……” “我赶来时,十九已负重伤,又不慎伤到了要害,若他老老实实等着救援,或还有一线生机,偏他非要去刺杀摄政王,先受了摄政王的反击,又被马蹄践踏了这么久,五脏六腑皆已破碎,便是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我除了能让他走得痛快一些,其余什么也做不到。” 可就算这样,当时三准备上前给他一个痛快时,他还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力,抬手挡在了自己额前,艰难地晃了一下脑袋:“不——” 周兰茵分明也是有听到时三的话的,但她仿佛自动将不好的诊断过滤了一般,扭头又是:“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