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些许钱财已经不算什么,像是遇见这等大灾,他们也不介意捐出几万两银子。 时一没法答应,只能让时归再去大人的意思。 清河县,也就是将当地郡守困住的县城。 “阿归想做什么都可以,你陪她去就是。” 随着时序离开,他转身就把后面的甲兵召到跟前儿l来,冷面问道:你可听见大人说什么了? 时一又表示:来日大人若问起,尔等可还能记着今日听到的话? 记得就好。 他表情柔和下来,挥了挥手,将人招到面前。 时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她是否真要卖掉南边的家产来换取银粮,再一次得了肯定答案后,他转过身,微微躬下腰去。 时归眼前一亮,赶紧爬到他背上,只觉身下骤然一轻,再回神,才发现自己又被背着翻过墙头去了。 大头正在东阳郡府城,周围也有零散一小部分。 另田产的价值比起商铺还是低了些,时归便没有打这些田产的主意,而是直奔府城东的那条商街去了。 有人见他们一个哑一个小,翻个身,根本不愿搭理,再有心善的,偏是从下面的村子逃难来的。 只在这条街走了片刻,时归就看见了好几家被洗劫一空的成衣铺首饰店,有人明明衣衫褴褛,偏怀里揣了满满一兜,不经意露出点金色,足叫身边人觊觎。 她所看到的,时一同样看在眼里。 赌坊的大门用的是铁门,这才免受灾民占据。 等进去后,时一又将铁门反锁上。 赌坊内昏暗无比,只从屋顶的一个小窗子投下点光亮,至于里面的蜡烛等,同样被泡过不能用了。 他用衣袖擦了两把椅子,与时归面对面坐着。 见了那么多贪婪成灾的人,小妹那无处散发的善心,总该收敛一些了吧? “他们损失惨重,这里的商户损失就不惨重了吗……若等他们回家后,发现家里也被洗劫一空,他们又该是何感想,怎就能理所应当地占人房屋银帛呢?” 说得再难听些,他们当下是抢了东西,可这些东西同样会引人生出贪婪之心,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有命抢、没命花吗? 看她表情惺然,时一也没有催促。 时归走到时一身边,主动牵起一兄的手,低声说着:“一兄,我们把剩下的都看下吧。” 听了这话,时一不免露出一丝错愕。 “一兄,我们走吧。” 整条商街共有大小商铺六十七家,其中包括五座二层高的酒楼,商铺中的家具基本都损坏了,就是商铺本身,经大水浸泡,过后也少不了重做修整。 可同样的,也有将好不容易滤清的一碗水给了旁边病重的陌生老人,自己继续忍受干渴的书生。 更有人生生咬破十指,哭得眼泪都干涸了,只一心想把染血的指尖塞进昏迷过去的母亲嘴里的。 正如府衙外的官吏说的,朝廷送来了救灾粮不假,可那几十车的粮食,在整整两郡、近一百万口的百姓面前,那就太少太少了。 而府衙周围的地界毕竟有限,总不能承载整个府城的百姓,说到底,无依无靠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时归在认真思量后,决定将目光放到临郡去。 上庸郡郡如其名,乍一提起,很少有人会想到与之相关的消息,便是时归想起,也下意识要给忽略了去。 “正好东阳郡的粮铺也都关了门,若能在临郡找到买家,就顺便在当地购置粮食被褥了。” “怎么是上庸郡,不先去丹阳郡吗?”瞬:……上庸郡乃当朝首宰祖地。 府衙中,掌印与太子外出至今未归。 她来时乘坐的马车就藏在东阳郡外的一片小山群中,为了赶路方便,这回便舍弃了马车,改作骑马。 时归被时一揽在怀里,最初还被夜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渐渐地,困意让她彻底合上双目,昏昏欲睡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周围水灾的影响,上庸郡的府城也是一片沉重气氛,城门堆了不知多少灾民,无一例外,全被阻拦在府城外。 面对外来者,官兵检查极是仔细。 时归以为,怎么也要费上一番力气,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可时一却直接把她带去了府城最大的典当行,刚一拿出筹码,就见掌柜面色大变。“敢问公子,您说的可是东阳郡府城的商街?” 而典当行的掌柜就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筹办商街的富绅只用了一年,就将那条街打造成远近闻名的销金窟。 而商街之中既没有花楼画舫,也没有大型酒馆,唯一一家赌坊,还不做外债生意,就跟做慈善似的。 典当行的掌柜背靠大家,知道得比旁人更多一些。 主家多次感叹过,若能将商街买下一半,之后几代人都不用发愁了。 谁能想到,只一场水灾,金疙瘩就被送上门来了。 哪怕面前这两人是背着主家偷卖的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出示证据,让契书顺利签下,等日后主家再找来,商街易主,为时晚矣。 时归不曾见过商街的盈利,只看掌柜急不可耐的样子,便试探着往高了提:“五千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