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太师椅上,沉郁地低下头,眼睫垂下了一小片阴翳,遮住了他眼底的色彩。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径自走到小几旁,皓腕轻动,亲手斟了一盏茶。 楚霁又恢复了一贯以来的矜贵冷然。 他见楚霁又变得正常,似乎是在主动言和,他松了一口气,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不愧是楚家三少用来待客的。 茶汤清冽,是极品好茶才能泡出的浅葭色,似乎还瞄着一层的金边。 果真是,好茶! 恰在此时,纪安将门敲得咚咚响。 纪安似乎感受到了楚霁的情绪不对,他猛地停下动作。 楚霁默了一瞬,随后像是刚想起来一般:“麻烦。” 刚走到门口,楚霁忽然回头问道:“孙常侍方才受惊了,不如同我一道去瞧瞧那个发了疯的罪奴?倒也有几分趣味。” 孙常侍被他这笑容看得发毛,此刻却也不敢忤逆楚霁的意思,只得讪讪点头。 “常侍别怕。秦纵当初桀骜不驯,针刑和炮烙我试了个遍,他竟还不肯服软。无奈之下,我只得用我楚家秘药。此药需每月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有噬心之痛,四肢百骸就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就这样,秦纵那个硬骨头才终于是服了软。” 孙常侍闻言,却直打寒战。 楚霁带着孙常侍,一路不疾不徐地来到秦纵的“囚室”。 少年还是那日的一席玄衣,领口处的风毛出得极好,曾让孙常侍第一眼就怀疑秦纵所受的待遇颇好。 玄衣撕裂的破口处,是骇人的黑红色。 可就在两人踏进囚室的一瞬间,他抬起头,睁开了双眼。 孙常侍吓得脚底一软,旁边的楚霁却似没看到似的,任由孙常侍跪趴在了地上。 楚霁,该是怎样狠厉的一个人?才能将这样的秦纵收服? 他的额头、脖颈、手臂皆暴起青筋。 楚霁几步上前,指节抵住秦纵的下颚,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番秦纵挣扎的模样。 秦纵未料到楚霁突然加戏,额头上好不容易逼出的青筋 他害怕穿帮,情急之下,连忙偏过头。 耳边这一声“求你”让楚霁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明珠半蒙尘,折戟半沉沙。 他不是没见过秦纵受伤。 一边惊异于“我竟是这样”, 一边坦然接受“我就是这样”。 未曾想,接对手戏的, 竟是个这么有心机的。 语气温软的一句“求你”,像是在楚霁的心尖轻轻捻过。 “求你,求你……” 这个小混蛋, 勾得楚霁几乎演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