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举起手中长刀,大喊道:“楚霁豢养私兵,罪同谋反!随我一同杀了这个逆贼!” 这五千人当中,多数是穷苦人家出生,因为交不起十两的“买命钱”,所以不得不服兵役,成为了沧州府兵。 而原本还在犹豫的一些人,在看见楚霁手底下的人果真不杀投降士兵时,也全都连忙放下了武器。 旷野之上,伴随着呐喊声和兵刃相击的铮鸣,很快就出现了一具具尸首。 比他曾经以为是人间炼狱的格斗场,更残忍血腥过百倍。 但他咬紧了牙关,笔直的站立在中帐前,就连呼吸也是那样地匀速平缓,像一根永远不会倒下的定海神针。 ——他就是军心! 这很残忍,但乱世之中,谁都没有说不的权利。战争,有时并不是为了争斗杀戮,而是为了以戈止战。 秦纵偏过头,看见了青年平静的脸。可那只放在身侧的手,在隐晦明灭的火光之中,依稀能看见因攥紧而泛起苍白的指节。 如今,秦纵却有些不忍。 “拿弓来。” 秦纵深深地看了楚霁一眼,并不多问,随后将一副弓箭交到楚霁手中。 再睁眼,楚霁的目光,已是全然的坚毅。他左手撘弓,右手拉弦,将身体绷成了一只翠竹的模样。 松手。暗夜之中,疾行的利箭,在马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准确无误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楚霁喉间一紧,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降者,恕其无罪;逆者,杀无赦!” 仅有少数几个忠心于马志的亲信,还一边死死地护着马志的尸体,一边寻找突围的机会。 战事终于平定了下来。 安排好各项事宜之后,楚霁将手中的弓递给了秦纵。 但好在,秦纵似乎也并不需要他那样了。秦纵知他,懂他,所以会在帐中,毫无保留地对那四个校尉出手;也会在战场上,不问一句地就递上弓箭。 那破空射出的箭矢,洞穿的好像还有他那本就支离破碎的心防。 下意识的,秦纵握住了楚霁的指尖。 被握住指尖的人,感受到从带着热意的掌心传导出来的安慰,笑着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脸色骤变,闷声咳了一声,随后苍白的唇边溢出了暗淡的血痕。 楚霁伏在秦纵的肩头,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气若游丝:“不可声张。” 秦纵一手扶住楚霁的后背, 一手伸到楚霁的腿弯处,打横将人抱起。楚霁虽然消瘦,但身量不矮, 虽不及秦纵,在人群中也称得上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可是,体弱久病的人, 即使穿着一身轻甲,也轻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