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问:“殡仪馆转手出去,你以后做什么生意?” 扎心了老铁。 白青点头。 这话倒不假,如意殡仪馆的经营状况,和白青家祖传的殡仪馆差不多。张老板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主打一个有卖有送性价比高。 “上门费一千,情况比较复杂一万,动手的话视情况而定。哪怕打得天昏地暗,一般也不超过十万。” “怪事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天前。这天晚上,轮到焚化工小伦值班。午夜巡逻时,他路过太平间的门口,听到里面有不寻常的声音。” “咚——” “一开始,听起来很像是有东西在撞击太平柜,接着,装着贵宾的太平柜被打开了。小伦胆子比较大,还以为是进贼了。拿起隔壁工作间的铁棍——就是原来你的工作间——一脚踹开太平间的门冲进去。然后,他就看到数位冻硬的贵宾直挺挺站着,浑身冒着冷气。一跳、一跳朝他奔来,他丢下铁棍就跑,跑出老远,回头一看。贵宾们没来追他,而是排成一排,跳着走远了。” 白青问:“贵宾的牙齿有变化吗?” 哪怕是天天接触贵宾的殡仪馆工作人员,遇到贵宾诈尸那也不敢再盯着对方看了。 “小伦没敢追上去。天亮之前,贵宾自己回来了。只是浑身脏乱,嘴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秽物。” 张老板又是害怕,又觉得难以启齿。两次吞咽口水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新来的入殓师清理出鸡毛、鸟羽、肉渣和凝固的血块……” 竹笛 张先生觉得距离这一天已经不远了。附近是荒无人烟,但耐不住贵宾们成群结队的往外跑,还排成队整整齐齐地跳跃行走。搁谁看到,不觉得奇怪。 “更何况, 员工们被吓得够呛!想要赶工都没有人可以使唤。” “张叔主动要求值班。” 白青:“……” 这也是张先生急着联系白青的原因, 他害怕张叔再出事。 白青思考片刻, 说道:“张叔要留下来就留吧。张先生,你呢?” 白青说:“如果你想快一点知道真相,就可以留。” “睡觉。” “贵宾们半夜才会闹起来,现在还早,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白青无所谓道:“我在工作间休息就行。” 白青独自来到熟悉的工作间,清理工作台并消毒,然后直挺挺躺下去。炎热的夏天,冰凉的工作台实在是非常舒服,她很快睡着。 半梦半醒之间,白青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睁开眼睛一看,七爷放大的脸就在面前。她丝毫不惊慌,侧耳倾听。 太平间有动静了。 新的入殓师不是一个做事细致的人,使用过的工具丢得到处都是。 依旧守在门口的黑无常悄无声息地打开门,白青凑过去,正好看到一位贵宾撞开太平间的门,跳跃着走出来。 人死后尸体很快会僵硬。因此,进太平间之前,贵宾都会换好衣物。 有些贵宾面目已经有些微腐,有些可能是第一次经历“尸变”,没受到影响。 最后一位贵宾离开,再没有新的贵宾出来。从隐蔽处探出头来的张先生狠狠打了一个寒颤,搓着自己冒起鸡皮疙瘩的胳膊,磕磕巴巴喊道:“白青……你在吗?” 这些贵宾不是诡,更像是被操控了。 他们的脸色青白,表情僵硬,正是死去的人类该有的面容。除此此外,竟没有长出獠牙,也没有尖锐的指甲,完全不符合尸变的特征,但张先生提过,贵宾会在外面觅食。这又和僵尸夜里吃血肉的习性相符合……张先生的呼唤声越来越急切,白青走出工作间,应 她要是再不应声,张先生一定以为她遇害了。 白青点头。 肯定不可能是处理“田小芬事件”时乘坐的豪华商务车,而是就地取材,选的一辆车况良好的灵车。 白青记得,上次张叔还帮忙焚烧贵宾来着……真是全才啊! 张叔开着车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对两人说:“前面是墓地。” 张叔白他一眼,骂道:“亏你还是丧葬业的内行人士,墓地哪来的东西吃。政府早年便提倡火葬,取消土葬。公墓的墓碑下面,埋的只有骨灰。” 张先生反应过来,大松一口气。他勉强压下胃里的酸意,抬起头看到前面的情形,连忙提醒张叔:“快!快停车。” 一时撞得七荤八素,摔得东倒西歪。 忽然直接觉得诈尸的贵宾也怎么恐怖了。 是不是得阻止一下贵宾的自残行为? 一道身影从漆黑的夜色中走出来,飘逸的长发随风飞舞。道闸旁的路灯照在他的身上,使得他露出神秘的真容。 他的头发长至腰间,随意披散着,柔顺似一块纯黑的绸缎。 他身上充满着阳刚气质,粗大的喉结在细白的脖颈间上下滚动。脸上带着顽童般的笑容,好像觉得这一幕很有趣。嘴角高高勾起,连横在嘴边的竹笛都遮不住上翘的唇。 竹笛没有发出声音,但贵宾们撞向道闸力道更重。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正是在用手中的笛子,不会发出声音的笛子,来驱使着死者的尸体。 随着男人的演奏,贵宾们如受巨大刺激,接连不断地撞击着道闸,前赴后继,又一次次摔倒。僵硬的身躯往往直挺挺倒下,身上崭新的衣服被刮破,青白乌紫的身躯更是添上一道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