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梯扒着浴桶边缘,露出被热气熏的通红发亮的小脸:“姐姐,你下手有点重,我好像破皮了。”陈君惜也觉得这位黄衫姑娘搓澡的力道有点大,快疼麻了,不禁想起了她老妈,说多了都是泪。黄衫姑娘却当做没听,皂荚“嗤嗤”搓红了单薄的脊背,她神色专注,嘴上分心嘲道:“别‘姐姐、姐姐’的叫,咱来还没熟到这成分上,要知道,街坊邻里见了我都要称上一声‘莫娘子’。”陈梯是个人精,哪里会不懂对方什么意思,于是立马改口唤道:“莫娘子,楚漓姐姐今年年岁多少。”闻言,莫娘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气:“十一,半大点的小屁孩成天装大人,也不知道累。”陈梯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对方,无心问道:“那莫娘子姐姐是大人吗?”莫娘子一噎,警告性瞪了小孩一眼,悠悠道:“你也就嚣张这么一小会儿,等沐浴结束后直接滚出门睡大街。”陈梯歪头问:“难道不是收留阿梯的意思吗?”“净想好事呢——转过去。”莫娘子翻了白眼。陈君惜脑海里蹦出顾凌那小祖宗贫嘴的模样。陈梯听话的转过来身正对着人:“我比楚漓姐姐大一岁。”“就她那好胜心,要是知道了铁定阴沉好几日,好不容易逮着个比自己小的被叫姐姐。”莫娘子冲洗着手里锈乱头发,拧眉道:“你这是多少年没洗过了。”陈梯讪讪笑道:“半个月,盘缠不够了。”“没盘缠吃什么?”莫娘子问道。陈梯答道:“地窖里的红薯、井里的水、土里埋的叫花鸡。”莫娘子长长“哦”了声:“说白了就是偷窃。”陈梯被说的脸有些红,弱弱反驳道:“不然我会死的。”莫娘子没回话,把人拎出来搁在一边木椅上,又来回几趟重新添满了水,再次把人丢进去。陈梯说道:“刚刚我说的你不要告诉楚漓姐姐,我从今天开始从十岁往后算。”“你想让我跟她说我还懒的张那嘴。”莫娘子不屑:“小孩就是小孩,脑子里装的全是稻草。”陈梯小手一拍,水面溅起了浪花:“莫娘子你也是小孩。”“行了别贫了,穿上衣裳速速滚出大门。”莫娘子相貌生的不好看,身条也差,又细又柴,跟根柴火棍似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出众的地方。她最后看都没看陈梯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不知去忙什么了。让陈君惜来说,对方就大女主狗血小说里的炮灰路人,作用是推动剧情或者做辅助,基本上不会出现几章。边分析着,陈君惜条件反射摸下巴,刚作出动作后知后觉想起这是人家原主正用着的身体。做不了想做的事、说不了想说的话,还真是憋屈难耐,看来还需多多适应。接着多泡了一会儿,水渐渐起了凉意,她跟随陈梯爬出浴桶,从山水屏风边侧出来,换上了楚云曦给其准备的衣裳。陈君惜刚刚看见楚云曦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也是一排白中唯一不同的颜色。这件绒衣是淡紫色的,上面用金丝绣着朵朵盛开的辛夷花,能看出来做工的精细。虽然漂亮,但她敢用自己的人格保证,楚云曦绝对没有穿过它,倒不是因为崭新,是她师尊压根不喜欢带颜色并且花里胡哨的东西,包括衣服。陈梯穿上有点大,不过也勉强能看。皱着脸喝了药、收拾妥当后就出了房门。整个深宅很大,萧条的院子一个接一个,看起来也十分复古,少说得有百年根基。屋瓦覆雪,拱桥陆离,鱼塘里结了层厚厚的冰。顺着阡陌绕了一圈,陈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陈君惜清楚的知道对方在疑惑什么,因为她也很奇怪。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也不曾听见说话声,哪怕是小声交谈。一切都寂静的诡异,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宅子里一共就住了三个人,哦不,是四个,再准确一点,其实是五个人。摸索到亮堂外面,里面楚云曦和那位“不好惹”的夫人正在进食。饭桌上摆着五六道佳肴,香味萦萦绕绕飘到了鼻尖底下,陈梯连带着陈君惜同时咽了咽口水。楚云曦无意间扭头,就看了在站在雪地里的小人,小人眼巴巴望着这里吞口水。“不许看,低头吃饭。”妇人手持筷子在盘蝶沿敲了敲了。楚云曦没听。妇人沉声道:“楚漓。”楚云曦跳下凳子到外面把人带了进来,将人安排在挨着火炉的座位,递给陈梯一双筷子:“吃清淡些。”陈梯捻了捻手里的木筷,妇人冷漠道:“准许你动筷了?”陈梯被吓的身躯一抖,深深低着头不说话。陈君惜却很舒心,外面的雪很冷,里面的火炉很暖,身侧的小师尊很可爱。妇人居高临下看着战战兢兢的小人,如同巨人看蚂蚁,身份悬殊,她不怒自威:“叫什么名?”陈梯回道:“陈梯。”“哪来的?”妇人诘问道。“爻赤派弟子。”陈梯如实道。“来此地为何事?”这一问一道,让陈君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干了坏事被老爹质问的场景,简直不要太美好。“找我母亲,和送信。”陈梯扣了扣桌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