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皱紧的眉头并没有舒缓下来,他勒紧缰绳若有所思,目光看向周围穷苦的难民。 孟欢喝完水后拧紧壶口,转头看他:“什么?” 说实话,孟欢虽然对打猎有期待,但到底只是出门玩乐而已,他性格比较佛,今天去不了改天再去也行,不是说非要有求必应。 “对不起,欢欢。这段时间为夫不会再出府门,也没办法陪你打猎了。” 孟欢脑子里好像空了一下。 “百姓苦。” 这个回答很好理解。 “哦,这样,夫君考虑的真周全。” 可孟欢意识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抬眼观察蔺泊舟的表情。 上一次孟欢看到他这么肃穆端正,但是在辽东目睹难民被朱里真屠杀时,他也这么端着脸,哪怕再会忍耐情绪,可对于生死的愤怒和悲悯却难以掩藏。 他知道蔺泊舟虽然来了辜州,可是并没有真正放下过大宗的生民,可他现在似乎没有机会回朝廷再为生民立命了。 蔺泊舟轻轻勾了下他的指尖:“好。” 到王府蔺泊舟换回他那身寡素无味的白袍,匆匆走向佛堂。 游锦听说他们半道回府,踏进门槛声音高昂:“主子,怎么不去打猎了,是不是天气不好呀——” “……”游锦顿时不敢说话了。 片刻后,他到佛祖座下撩开袍袖一跪,俊朗阴沉的侧脸沾了点儿长明灯的暗光,佛号阵阵,他像在诵读一首慌乱但又虔诚的诗。 ——辜州知府的信十天后送到了京城。 蔺泊舟离开京城四个多月,他眼神比起先前成熟些了,但更多了阴鸷之气,让内阁的群臣后背发凉,拿起奏折的手指僵硬。 陈却僵声道:“陛下,晋城周将军的军报,晋城兵败,军队里粮草吃紧,请陛下尽快将拖欠的军饷下发到位——” 陈却两股战战,擦了擦汗再拿起下一封信:“辽东急递,镇关侯攻破坼州,已经在燕山脚下。” “晋城造反,难民流离失所——” 宣和帝猛地抓起额头的帕子砸地上,站起身握紧了拳头狂吼,“到底在干什么?就没有一条好消息?到处除了起事就是兵败就是要钱,你们为什么全是废物!没有一个人能替朕分忧!这天下难道是朕一个人的天下吗?”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别跪了!光下跪磕头有什么用!把事情给朕解决掉啊!”宣和帝目光如火,心口泛起一阵绞痛,他盯着桌上还剩下的一大沓信件喘了口气,强撑着说,“如果这些全是报丧的信,朕一封也不想看了,你们自己处理!没有重要的事情朕就下朝了!” “——陛下,这封信是辜州来的。” 阁臣们纷纷对了对视线。宣和帝处理政事暴躁,但他内心延续着对摄政王的恐惧,很想证明给蔺泊舟看,他是一个励精图治的人,没了蔺泊舟他照样能把朝廷治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