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喊,一边跑,背后跟着的两个青壮男人穿草鞋,腿部肌肉发达,跑得特别快,手里的镰刀赫赫飞舞,锋利的锯齿状染着腐蚀的斑斑血迹。 “是吗。” 远处的车马刚停下休息,树底下有个驿亭,蔺泊舟和其他将领坐着喝水,吃点东西,孟欢当时才能借机到高处观察地形。听到动静时,蔺泊舟漆黑眉梢微微抬起了一点。 蔺泊舟的衣衫忽忽站了起身,手指扣过一旁边接过沉重的弓弩,行动的姿势迅速矫健,转瞬之间拽过一旁的马匹,翻身上马后向着人的地方纵马而去。 侍从们还没反应过来,蔺泊舟的马匹已奔向了山坡。 ……咚咚咚。 心臟狂跳的声音,逐渐放大和清晰。 孟欢这辈子没跑这么拚命过,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看见前面一匹黑马的剪影以风卷之势压了过来,背后跟着乌泱泱的骑兵,带头的人是蔺泊舟,但距离太远。 孟欢头晕目眩,脑子里空荡荡,快要跑不动了,看见蔺泊舟在马匹上撑起了他那把沉色的檀弓。 “……” 他白净的脸上沾满了汗珠,脑子嗡嗡的回身去看背后的两个人,两个人腰腹中箭,跪倒在地,武器也落到了旁边的泥土上。 祝东喃喃自语:“还没到锦州,路上就脱离行伍跟人起衝突,这不完蛋吗?我在王爷面前离一个沉稳的谋士越来越远了。” 孟欢现在还处于一个有点儿懵的状态,马匹在跟前停下,蔺泊舟翻身下马,俯瞰孟欢那张白里透红汗湿的脸蛋,指腹轻轻摩挲着脖颈的细线,细线刚才绷紧至极,此时还散着热度。 “怎么回事?”问声威严。 “你们下去看看。” 只剩下几个人。 气息拂至耳畔,越过了距离感。 “你啊你。”蔺泊舟语气重复了几声,看山坡尽头,似乎没什么话好说了,道,“过去看看你说的流寇。” 祝东惊异地朝他投来一个眼神。 孟欢心说那当然,他们王爷可是明事理的。 “他们说他们是同乡同村的,村子因兵燹被烧毁了,全村难逃,他们聚集在一起只是为了讨一份饭吃,不至于被其他人欺负,也不至于饿死。” 蔺泊舟顿了顿,说了俩字:“充军。” 这一路,遇到越来越多逃难的百姓。 孟欢抬头,遥遥望向北方。 锦州以内已是饿殍遍野,锦州外又会是什么人间炼狱? 蔺泊舟少年聪敏,师从父亲作为太子时詹事府和左右春坊的老师们。他们都是老手宿儒,忠贯日月。蔺泊舟在这正统纯雅的教育中熏陶长大,本来是个翩翩君子,儒家名士,白衣清袖,雅正至极的人物。 法家,农,权谋,纵横,什么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