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圣旨 楚慎避开宫人, 踏进了太极殿。这也是宫变之后,楚慎第一次过来。殿外并无多少人看守,殿内则更无人了, 楚慎轻而易举便到了内殿。 如今还躺着如同废物一般的皇上听到了动静, 他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正要呵斥, 一转头便看到了走近的楚慎。 “皇上似乎并不愿意看到我。”楚慎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到床前。 想来应该是在叫人,不过他如今说不出来话了, 再费劲也是白搭。 现如今,太极殿早已失势。这宫里从来都是这样现实的。 这太极殿, 早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倘若不是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还惦记着这位先皇,只怕如今连伺候的人都要跑走了。 楚慎看着他挣扎,眼中划过一丝嘲讽,每看他挣扎一下,便想了前世自己和元娘的遭遇。呵,真是报应不爽。 皇上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森然地看着楚慎。 他又转身走动了两步,坐到屋子里的小桌旁。 楚慎又打量了整间屋子,门窗都关得紧紧的,里头一点也不透气,显得压抑又阴森。配着床上之人的表情,兴许地狱也不过如此了,难怪没有人愿意进来。 楚慎瞥了皇上一眼,面上倒是心平气和:“我今日过来,是想跟皇上说说话。顺便,再告诉皇上一个好消息。” “看着太极殿如今的情况,想来也没有什么太监宫女将这些事告诉您了。当日大皇子逼宫之后,可是将底下的皇帝都杀尽了,一个都不留……哦,也不对,还是留了一个的。” 直到,楚慎站在他面前,平淡至极地跟他说着大魏皇室的惨状。 可楚慎偏偏就要说:“这位八皇子,可是一个乖巧懂事的。我将他从屋子里接出来之后,便交给张丞相和邹太傅了,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认定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般,对我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皇上呆滞了一瞬,随即瞪向楚慎,胡乱地挥着手,只是挥了半天,也不过只是将枕头扔到了地上而已。 如若不然,凭着老大的那个脑子,是绝对不敢想着逼宫的。自己养的儿子,皇上自己心里清楚,哪怕他被大皇子气到晕倒,哪怕他已经中了内风,可是皇上心里最恨的,这不是大皇子,而是楚慎! 楚慎很满意皇上的反应,又道,“原来皇上什么都想明白了,也好,省得我再解释。” 皇上越发愤怒,他们皇家究竟哪里对不住卫国公府了! 明黄色的圣旨,一瞬间,皇上便想明白了这是什么?他日夜警惕的东西,卫国公府的保命符! “看来皇上知道这道圣旨的。”楚慎说得笃定。 楚慎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这道圣旨,是我让人从楚家祠堂的内室中挖出来的。” 皇上心中掀起了一阵狂澜。他不是没有派人去过那里,只是找遍了整个祠堂,也没有见到这一道圣旨。却原来,是被埋在了地底下。 皇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楚慎随手翻着手上的东西,嘴边划过一次讥笑。 共享天下,这句话可以发挥的地方可就多了。酒醒之后,楚家先祖觉得这圣旨收得不妥,便一直藏了起来,未曾叫它重见天日。只是也留了个心眼,将此事记载下来,让这道圣旨成为楚家人最后的退路。 卫与魏谐音,足间先帝对楚家人的信任。 “当日圣旨赐婚,皇上打的应该就是这道圣旨的主意吧。可惜的是,元娘并未按照你的意思来,而我,也根本不知这道圣旨的存在。” 皇上本就心绪不稳,听到这话,恨不得吞了楚慎的肉,喝了楚慎的血。即便如此,也解不了他心头之恨。 临走时,他忽然又回过了头:“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忘记说了。两日前,新帝登基。” 新皇登基,谁?老八吗?那……他呢? 皇上突然有些心慌。果然,楚慎下一刻便道,“只是新皇对此仿佛有些不满意,不顾张丞相是几个阻拦,愣是下了命令,改卫国公府为卫王府,命我为摄政大臣,总领朝中一切政务。” 早知道,还不如让老大杀了他,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多年都白养了他了。皇上陷入自己的愤怒当中,一时间也顾不得楚慎了。 然而再也没有人在意他到底在想什么。在这个宫里,所谓的太上皇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前尘往事,犹如过眼云烟,该杀得人,也都已经死了。 大结局 想来是因为当初楚慎将小皇帝从院子里带了出来,他便认准了楚慎, 莫名的信任他。就连皇太后可太皇太后, 在他心里也比不得楚慎来得让人信任。 小皇帝这么多年待在宫里头,从来也没有被人正眼瞧过, 宫里头的几个主子,说是他的血脉亲人,实际连陌生人也不如,冷眼看着他被人欺负,从来也未曾出过手搭救一二。兼之这两位太后自打先皇病了之后, 对这小皇帝的控制欲也渐渐的强了起来,自然惹得小皇帝不喜。于站在两位太后那好的张丞相和邹太傅, 也不大得小皇帝待见。 而太极殿那位, 在新皇登基一个月之后, 已经鲜少有人在提他了。众人都保持一种默契,仿佛前两个月还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如今早已经不在了一样。不过他是死是活, 对其他人说也没有什么两样。 楚慎如今可不盼着他死, 起码不能在这段时间死。这也是为何楚慎在知道太极殿的那帮宫女太监不将先皇的性命放在心上后,特意派的人过去盯着,算是保住了他的那条狗命。人总该是要死的, 只是他到底担了一个先皇的名头,若现在死了, 为了名声起见,他与元娘的婚礼必定又要推迟。 两家人定下日子,决定十月底再次举办一次婚礼。前头一次商议的结果是不办婚礼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卫国公府和长公主府早已经没有了威胁,也就不必再瞻前顾后,连个婚礼也不敢办。 这些日子,楚家和沈家两边都在准备。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总算是给沈元娘盼来了婚礼当日。 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上辈子经历过一番。隐约间,沈元娘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婚礼,那时候她与楚慎仍旧就是相爱的,只是纵然相爱,婚礼依旧来得压抑…… 长公主真想敲破女儿的脑袋看一看,看这里头是不是只塞着棉絮,怎么就这么不顶事儿呢? 周氏闻言微微一笑,小姑子紧张不紧张,她们这些外人还能不知道?但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只怕也不会今儿大清早还睡不醒,愣是被婆母和她从床上拉了下来。 沈元娘不乐意了:“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像是我换了一个丈夫似的。” 长公主也没有和她废话。 沈元娘听了有些不耐烦,胡乱地点着脑袋,恨不得赶紧出阁。 没多久便到了吉时,长公主和周氏听着外头的动静,这才轻笑着将沈元娘给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