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 “乖闺女，别瞅了，先盖上被子睡一会。” “那个皮猴子早就跑出去玩了，咱不学他埃”说着，叶秀荷将针在头发中间钢了一下，用力扎进鞋底，再扬起胳膊，抽动绳子，咬牙勒紧针眼。 叶秀荷好笑地白了一眼她，“傻闺女，娘得赶紧替你做双新鞋子。快拉上被子睡觉，娘就在这陪你。” 叶秀荷乐得直笑，一时也不催着她躺下。反正呀，坐累了就会打瞌睡。 “娘，你做的布鞋能卖不？” 这一点，关平安比她还更清楚。城里人可不光买解放鞋，在百货商店，她就瞧到有几位衣服没打补丁的就穿着皮鞋。 据说非常贵，要一个月工资。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问这些问题应该找她爹。她娘除了当初被她爹拉到县城生双胞胎，加上这次也不过去了两趟县城。 之所以提议要带闺女去县城医院看病，这还是早些年，她听扫盲班的女干部说了大医院能救命…… “不行。买布都得要布票，做鞋面的料子太差会烂。倒是等娘有空了去打听谁家亲戚有织土布，回头给你做件花衣裳。” “比城里便宜多了。今早娘看到一块白底碎花是真好看，我给你做件罩衣，穿上了比城里小姑娘还洋气，可惜贵了点，一尺不止要布票还要四毛多。” “我还小，穿表哥他们的旧衣服挺好。”说着，她拿出怀里的野菜玉米饼放在笸箩内，“娘吃。” 关平安哭笑不得地看着埋头纳鞋底的母亲，她还真对衣服没什么追求，能遮住她这小身板就行。 不说一大家子合在一处过日子，就她要是穿上新衣服，还不得扬名方圆十里？这待遇，她可吃不消。 娘俩说话间，院子传来关大娘的大喊声，这是催着隔房快收拾收拾，别耽误了下午赚工分。 关小梅是大房关有福的唯一的女儿，长相肖似她娘，今年12岁，比二房大女儿关小兰大了三个月。 男丁的名字更重视，四个儿子“福禄寿全”不说，几个孙子也是“金银铜、东西南北中”。 他拒绝不了自己名字，一对龙凤胎一生下来，他为了尽快夺得取名权，儿子直接关天佑，女儿来个关平安。 不怪乎马振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关老四。 这是人情来往，叶秀荷没客套推辞，“她姑咋这么讲究。这次都好久没回家一趟，来人说她可好？” 关平安被她娘离开前压在炕上，此刻听到院子里对话，闷上被子发出笑声，福禄寿全，加上一个喜，真够齐全。 小丫头的记忆里，她姑夫好像就是顺口溜里：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四类人之一的握着方向盘。 关平安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糖块全搁在里面。 “好，娘早点回来。” “除了你哥哥，谁也别给。” “是，我闺女多机灵。” 她这一走，关平安一个转身爬到窗口，看着家里大人们往外走去，又伸长脖子瞧了瞧，发现两位堂姐从仓库拿出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