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安济院,有商会在背后支撑运作,倒是不用他操心,只是担心自己走后,新上任的知府不愿意承担惠民医所和义学,思虑数日后,云胡不忍见他忧虑,主动说起如果没有官府支持,他和钱德富商量过了,介时甘盈斋和诸多商户会出钱将义学和惠民医所办下去,不会让他的心血付之一旦。 六月初一,天蒙蒙亮,一行青蓬马车缓缓地驶过青石街道。 “老大,我爹来了。”乔嘉年的声音从马车前传了进来。他自打子承父业做府役以来,便是一直跟着谢见君,故而得知老大要离开甘州,自个儿躲起来难过了许久,谢见君一问要不要跟自己走,他便想都没想地答应了。 “不、不光是我爹。”乔嘉年声音有些抖,“老大,您还是亲自出来瞧瞧吧。” “嘉年,赶紧停车!”他将怀中的大福托付给云胡,自己利落地下车。 谢见君这才瞧见他们身后的背篓和竹篮里装的都是粮食家禽,还有寻常不舍得吃的鸡蛋。 “大家的拳拳好意,本官心领了,只是此去山高路远,实在不便携带,还请各位都拿回去吧。”谢见君连连婉拒,他特地挑在晨光熹微的时候离开,就是想静悄悄地走,没成想还是被逮了个正着,现下见百姓们如此热忱地跑来相送,他这心里头酸酸涩涩的,总不是个滋味。 谢见君压下喉间的哽咽,“本官能有今日之功绩,全是仰仗大家的配合,如此盛誉,本官受之有愧,本应多做些事儿,实在是力薄才疏,只盼着大家的日子能越过越好,再无忧心之事。”,说着,他上前将为首拦路的几个百姓一一扶起。 他接过乔嘉年递来的辞别酒,痛痛快快地仰面一饮而尽,“大家山水相逢,缘分一场,望诸君珍重。” “这”谢见君有些为难。 谢见君探头瞧了一眼,登时愣在原地。 本以为自己能扛得住这满城的颂声,却在看到这件由一块块碎步拼成的百衲衣时,谢见君红了眼圈,他颤颤地接过木盒,“替我、替我谢谢大家了。” “一路平安。”百姓们齐齐跟随。 此行回上京, 因着有许褚随行,加之祈安从出生起,头一回坐马车去这么远的地方, 谢见君一路上都走得极慢, 这一耽搁, 等到了上京已是八月底, 暄气初消, 秋意澹远。 他们到的时辰太晚,偏又一身风尘, 不便前去叨扰师文宣,只叫府中人前送了拜帖, 说明日午时携内子前去登门拜访, 至于季宴礼和宋沅礼两边, 也都依次递了消息, 只道时间仓促,回京述职之后再聚。 “爹爹”大福跟屁虫似的追着云胡, 黏在他跟前转来转去地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