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屋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云胡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侧一沉,继而被搂进熟悉的怀抱里,似是怕弄疼了他,环住他的胳臂只微微用力,克制又带着轻轻浅浅的温柔。 “夫”他忽而醒来,眼前冷不丁被罩下一片浓浓的阴影。 云胡一怔,说不出口的酸涩,缓缓从心头蔓延开来。 “不怪你的”他眼圈倏地红了, 连眼尾都泛上了绯色, “ 你已经足够好了真的我没想你能回来, 甘宁县离着府城少说也得有数十里, 这一路纵马, 恐是累坏了吧?” 但一想到刚刚进门时, 见着床栏边上那连成一片嵌入的指痕, 他这心头似是被一把钝刀横穿而过, 搅弄得血肉模糊。 眼见着自家夫君钻了牛角尖,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云胡抬手揉揉他紧拧在一起的眉心,“都过去了你还没告诉我,给孩子取得什么名字呢。” “你惯会哄我高兴,小婴孩眼都没睁开呢,哪里能瞧得出这么多?”云胡莞尔,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被攥住细弱的手腕又揣回到怀里。 “好”他定定地看着眼前人,清亮的眼眸中爱意缱绻,少顷,他一字一字地重复道,“谢彧之?” 云胡颔首,枕在他的臂弯里打了个哈欠,眼前立时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光。 温热的气息犹如蓬松细密的羽毛,撩过小夫郎的耳廓,他困意深沉,黏黏糊糊地应着话,“我得好好想想” 晌午的阳光从窗间打落进来,如缕缕金丝,落在云胡裸在外的瓷白肌肤上,染上一片暖黄的光晕。小夫郎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能撑着精神头说这么多话已是极限,被轻拍着哄了两句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云胡的确睡熟了,连被濡湿的手巾一点一点地擦身子都不曾察觉,磨得不耐才低眉呢喃两声,温软模样直叫人心里头扯着疼。 门板被轻叩了两下,李盛源的声音打门外传来,撕开了一室的安静,“大人,陆大人派人来问闹事的那些贼子如何处置?” 再出门时,人已经换上了绯色官袍,连腰间的革带束得规规矩矩。 话音刚落,犯人们被府役们一左一右地架着腋下拖了上来,沿途还落下一地鲜红的血痕。 府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说出个道道儿来,末了,还是宋岩凑上前一步,低声耳语道:“大人,早起您府上的季小公子说是丢了要紧的东西,要同这几人对峙,府役们不好阻拦,便将人放进了牢中,哪知就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想来想来应是大公子”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季子彧待满崽有倾慕之心,昨个儿满崽受伤倒下时,那季家小子几近疯了,若不是有人拦着,怕是闹事领头之人要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