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拿着不方便,又许是塞得有些紧,云胡紧蹙着眉头,专心地“干活”,连青哥儿的话也不搭。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云胡倏地从衣袖中摸出两个巴掌大的罐子,一脸生意人的诚恳道: “你什么时候塞得这个?!”青哥儿在一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青哥儿神色一怔, 意外生出了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的念头, 回过神来, 见霍七娘同一众壮硕的打手, 怀疑的眸光不住地打量着他二人, 赶忙上前找补道:“掌柜的, 不瞒您说,我们是从甘州来的商队,想同您做一桩营生。” “这是甘州卖得正火热的糖水罐头,名字叫‘合意果’, 用的是新鲜紧密的果肉,精心熬煮而成, 味道上称口着呢。”, 云胡好似王婆卖瓜, 热心肠地给众人讲解着自己带来的东西, 他顺势挑开罐子的黄泥封口,蜜津津的甜香气倏地飘满了整间静月阁。 “瞅瞅你们一个个这没出息劲儿!”霍七娘没好气道, 吊高的眼眸扫了一眼陶罐中黄橙橙的果肉,“你既是做吃食生意的,缘何还惦记我们家的点心?” “我家这厨子,都是历经千挑万选,哪是随随便便一人就能赶超得了?”霍七娘话虽这般说,但脸色却见了好看。她晓得自个儿开的是做皮肉生意的妓院,寻常人瞧不上眼,可偏偏这小哥儿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还说此处是大雅之堂,即便只是哄她的奉承话,这心里听了也美滋滋。 云胡好歹做了半年多的营生,晓得面对这种老油子时,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他当即就坐到霍七娘跟前,双手搭在膝上作乖巧状,“掌柜的,谈生意先不急,我既是带了东西来,如何都得先过过您的嘴,不是?” 鲜嫩果肉被悉数倒出,亮盈盈地悬在碗底,她捏着汤羹轻挑起一小块,送进口中。 “冬上存放在地窖里的,这罐子若是不开封,搁在阴凉处,可存一年之久,口感鲜味都不会有变化。”云□□声解释道。 “你们几个也过来尝尝。”她招手唤来几个姑娘和打手,一人分了半盏。 云胡有些紧张,糖水罐头是好吃,但是满香楼的点心也不逊色,他实在不确定自己的东西能不能“杀出重围”,但眼见着一伙人呼噜呼噜连碗中甘冽的汤汁也一并刮干净,这悬在半山腰上的心,忽而就坠到了谷底。 霍七娘轻点了头,“你是想将这小东西卖给我满香楼?” “呦呵”霍七娘手中的绣帕一扬,涂满脂粉的脸颊凑近云胡,“妈妈我还是头一回见,来这满香楼,不图姑娘小倌儿,偏偏想做汉子营生的人呢。” 霍七娘敛回半个身子,后仰靠在椅子背上,染着朱红蔻丹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碗沿,须臾她缓缓开口道,“你这巴掌大的一小罐卖多少钱?” “抢钱呐,这点东西,你就敢卖六十六文?”霍七娘没好气道,心想这甘州来的小犊子果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居然还敢漫天要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