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糖 ?阿爹身上哪来的糖?”谢见君长臂一捞, 将崽子搂进怀中, 眨巴着眼睛, 故作无辜道。 谢见君听着自家好大儿茫茫然的嘟囔, 闷闷地笑出声。 云胡探面瞥了一眼, 开口解释道:“是满崽从长沿街小贩那儿买的金鱼纸鸢, 先前俩人在院子里玩,这纸鸢挂在树上,扯断了线,我还当是已经丢了呢, 不知又被这小家伙从哪里找出来了” 谢见君揉了把他的发髻, 以示表扬,又顺手接过来他手中的纸鸢, 见着这纸鸢前半截都已经耷拉了下来。 大福用力地点了点头,环着谢见君“吧唧”啄了下他的脸颊,兴冲冲道:“大福喜欢跟阿爹一起玩!阿爹快补纸鸢!” 谢见君掌灯坐在桌前,扯着毛糙糙的细麻绳,一圈一圈,打着转地往纸鸢背面固定,握住竹骨的手指微微用力,现出浅浅的青色筋骨。 “给我看看你的伤”他剪去烧得焦黑的烛芯,致使屋中更加明亮了几分。 云胡哪里能给他逃跑的机会,当即冷着脸将药膏重重地搁放案桌上,动静之大,若是今夜大福歇在屋中,指定能被吵醒。 “你这个人呐!”云胡头也没抬地嗔怪道,他挖出一指腹的药膏,动作极轻地抹在谢见君掌心的伤口处,“出门前,分明答应得好好的,到头来还不是左耳进右耳出?成日里一个劲儿地叮嘱让旁人爱惜身子,自个儿却不当回事儿,不晓得有人心疼?” 云胡绷着脸颊,抿嘴不搭茬,手里的动作却愈发轻柔,直至抹完了药,还不放心地俯身吹了吹伤口。 谢见君掌心被撩动得有点痒,见小夫郎语气温软了几分,便试探着扯扯他的衣袖,黏黏糊糊地撒起娇来,“疼嘛再给吹吹” 谢见君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沉甸甸的脑袋抵在小夫郎的颈窝里,继续厚着脸皮哼唧,“云胡,你不心疼我了吗?我可是险些被镰刀划伤腿呢,若不是那刀刃钝了,没准我现下就成铁拐李了” “骗你的。”谢见君讨巧地笑了笑,握住他慌乱摸索过来的手,揣进自己怀中,借由小动作掩住了腿上的青紫,“我没干什么农活,就是下种时,人手不够,去帮了点忙而已,平日里,可都我给他们分配差事儿呢,弄得人家还以为我就是个光知道耍嘴皮的花架子。” “不气不气,你瞧,我这不遵照着您的嘱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谢见君拍拍他的手背,温声宽慰道。 被三言两语岔开话题,云胡睨了他一眼,登时就从柜子里掏出账本,丢进谢见君怀中。 云胡愣怔片刻,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腼腆地笑了笑,“我今个儿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呢!” 云胡一时兴致,便将自己同春华楼孙掌柜如何周旋一事儿,挑拣着重要的地方说道了说道。 云胡被吹捧得飘飘然,眉梢间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他大手一挥,语调铿锵道:“你放心,假以时日,待我将甘盈斋的买卖做到大江南北,你就只管辞官致仕,在家中温书习字,钓鱼养花,日子怎么闲适舒服,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