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君从这话中听出了满腔的不舍之意,上前捏了捏他的后颈,“过些时日,东云山那边下完种,我就回来了,还得忙活四月中旬的府试呢。” 谢见君听着这酸溜溜的腔调,笑弯了眉眼,抬手捻下落在他肩头的一抹青芽,“小云掌柜如何还吃起醋来了?”。 “瞧瞧,我这还没出门呢,便是已经等不及片刻,就开口催促了”谢见君眉梢微翘,闻声打趣道。 打在福水村时,他就常送谢见君出远门,这么多年下来,总也忍不住絮叨两句,哪怕是知道眼前人足够能照顾好自己了,每每还是担心得不得了。 纵马走出老远,他一回头,仍见云胡一袭月白长衫,立在门口,风吹起他宽大的袖摆,遮掩住他单薄的身形。 “云胡,阿兄走了吗?”满崽端着茶杯,晃晃悠悠地从后院出来。 “你别说!今个儿来人可真多,那苹果罐头卖起来,比咱们料想的情况要好多了,东哥儿和周娘子他们,现下尚且忙得脚不沾地呢”满崽揭开杯盖,微微抿了一口,凉透的茶水入口苦涩,他不由得蹙起眉头。 谢见君不在,这一家子老小,他都得仔细看顾着。 “这天儿怕是要下雨了。”往东云山走的路上,谢见君翘首望了眼雾蒙蒙的天,有些担心道。 “无妨,咱们脚程加快些,早点回东云山去。”谢见君敦促道,他说下雨,并非是想要歇歇脚的意思。这一场春雨过后,眼看着清明将至,地里便可以收拾收拾,下谷子了。 “回知府大人的话…”陆正明勒紧缰绳,让马停下来,随即做了个礼,正色道:“前两日草民上山探查,听宋知县所言,再有个日,便能挖到山下了…” “可不是呢!”陆正明出声附和道,“那宋知县不敢耽误了大人垦荒的要紧事儿,正带着匠人没日没夜地在山上挖沟呢。” 到底是在衢州学府一道儿同过窗的人,彼此都相熟得很,这不回东云山没几天,谢见君刚带着连云山诸人,在地里丈量下种的沟距,宋沅礼就大摇大摆地下山来了。 谢见君将手中的矩递给身侧的赵田,吩咐他继续带人丈量,自己则冲着宋沅礼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小屋。 谢见君倒也纵着他,从案桌上随手捞起茶壶,斟了满满一杯递给他,“忙活完水渠就没什么事儿了,你且回县里去吧,这出来够久了,也该回去主事儿了。” 谢见君懒得同他鸡一嘴鸭一嘴地打嘴仗,三言两语地揭过话茬,吃过一顿清汤寡水的面后,又将人撵回了山上。 被连云山等人一遍遍溲好晾干的种子,就挨个种在了这直溜溜的沟里,他们沿着沟,隔上两寸半就种上一行,种完还得在覆盖上一寸厚的土压结实,一直栽到匠人们将水渠通过来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