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连哥,你做那签的时候,当真没出老千吗?”李四被熏得头昏脑涨,几乎再多扒拉一下,就能当场撅过去。 “啥玩意儿!”手持钉耙的汉子惊呼,登时便招来谢见君望过来的目光,他忙不迭垂下脑袋,压低声音道,“我说这知府大人到底懂不懂?瞧他一身细皮嫩肉,不像是做过农活的样子,别是糊弄咱们!” “参、参见宋知县。”诸人回过神来,齐齐屈膝行礼。 大伙儿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敢在眼下,还不知死活地去触这位神出鬼没的宋知县的霉头 他说的这些事儿,都不是什么私密,谢见君的过往,只稍稍费些劲儿,也都能打听到。 他们长此以往,都拿谢见君当上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哥,之所以分来甘州,恐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仕途上镀层金,回去好升迁,谁能想到这瞧着光风霁月的人,曾经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户呢。 “还在这里愣着作甚?手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宋沅礼一句话点醒连云山等人。 —— 宋沅礼散漫地耸耸肩,“揭你老底儿呢。” “底下人干着呢,这几日竹龙就架好了,到时先通到桐坞村去,我着人在村子里修了几处石槽,之后村民吃水,便可以去石槽口子处接水了” 宋沅礼拍着胸脯打包票,大有我盯着,你只管放心的架势。 “我说,云胡哥儿的甘盈斋这个月十五就要开张了,你不回去瞧瞧?” 宋沅礼拧眉轻“啧”了一声,“我还当你如何都要在旁边守着呢,难为你这般放得下心。” 连云胡都当自家夫君,断断是不会回甘州了。 眨眼就到了开张前夜,月明星稀。 apot主夫, 明日要用的香烛鞭炮,一应都拾掇齐全了,晌午那会儿, 我同昌多去清点了一遍, 东西数目都能对得上……apot 她微微躬身,垂眸小心嘱咐着,好半天听不着云胡的回声,apot主夫?apot, 她翘首,瞧见云胡怔怔地站在原地, 目光灼灼地望着门口处的一道儿黑影。 昏暗处走出一人, 正是从东云山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谢见君,他只着一身玄青常服,额前的发丝被细汗濡湿,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上, 即便是隔着雾蒙蒙的光影,依旧掩饰不住他满身的风尘。 分神功夫, 他一脚踩到石阶上,险些歪倒在地,谢见君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稳稳搂紧了才笑眯眯地嗔怪道:“都是做爹爹的人了,还这般冒失。” 因着开张一事儿,他本已惴惴不安,担惊受怕了一整日,现今见着谢见君,便觉得高悬着的心,晃晃悠悠地落回了原处,连脚下踩的青石砖都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