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屋门被扣响,宋岩的声音隔着薄薄一层门板子,从屋外传来。 谢见君还未来得及拦,离着门口最近的大福一个蹦高跳起来,拉开门栓。 云胡抻长脖子探了一眼,别说是荤腥了,那碗中的青绿都瞧着清清淡淡,仅面上飘着些许油花,唯独能填饱肚子的米粥粘稠得很,难怪谢见君上次回来,人又瘦条条的,这饭食也太素了些。 谢见君连忙替自己找补了两句,“今个儿刚回来,便没让宋婆子他们正经起灶,平日里顿顿都有荤食呢。” “我哪里敢?”谢见君讨巧地凑前笑了笑,拉着一大一小入座,借势岔开了话题,“我听李盛源说,你们今日去桐坞村了?” 云胡眼疾手快地接住碗,将小围兜系在他脖子上,“吃饭时候,不兴说这个。” “爹爹说要报官,让知府大人过来给评评理呢!”大福嘴快,又有红果子在前勾着他,登时巴拉巴拉将来龙去脉说了好一通。 云胡一时拦不住就被好大儿抖了个底儿掉,他臊红了脸,手指不自觉地磋磨起衣角,“我哪有这通天的本领,细胳膊细腿儿的,如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是借着你的名头,吓唬吓唬那无良商贩罢了。” 云胡掰着指头,一一细数道:“我跟闫里长说好了,明日要桐坞村验货,那些苹果都得找商队送回城中,这又得打皮,又得切块,还要烹煮,少不得人在跟前忙活,我合计着再招几个手脚麻利的伙计” 云胡颔首,“这个月十五,是先生帮着算的好日子,连牌匾也麻烦先生写好了。” 得了夸赞,云胡清澈的眉眼中含着亮莹莹的笑意,犹如山坞间初盛的桃花,勾得谢见君几乎要失了魂。 乍一说起这个,云胡来了劲头,他挺直肩背,好似斗技场上昂扬的大公鸡猛地一拍桌子,“这有道是‘富贵险中求’!” “我想着先在府城中卖一段时日” “总归不能把糖水罐头的营生,圈在甘州这个小地方,青哥儿说了,走经商这条路,就得眼光放长远些” “行,都依着你说的来。”他半哄半鼓励道,眼底的欣赏遮掩不住。 ——— 临时搭的床板子睡起来极硬,稍稍一动,“咯吱咯吱”木板晃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显得尤为刺耳。 云胡下意识地轻推了推他,谁知这人竟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我就是想你了,想瞧瞧你…”谢见君声音极轻。 云胡被指腹间的薄茧,摩挲得有些痒,又被这炽热的含情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他扯过一旁的薄被,小心翼翼地遮住自己的脸颊,只留着一双雪亮的眼眸露在外面,忽闪忽闪地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谢见君一向端方持重示人,少有如此黏黏糊糊地撒娇劲儿,云胡一颗水汪汪的心都软了下来,“要不留下多陪你几日,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