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昌多上前,将被冷风吹灭的蜡烛重新点上,扔了一打纸钱进火盆里,火舌舔舐着澄黄的纸钱,没一会儿便燃烧殆尽。 “大黄,谢谢你帮我照看我爹娘。”昌多将它搂住,抚了抚它的脑袋。 谢见君敛下神思,躬身给二人上了一炷香,回神对上一人一狗怯生生的眼眸,他拢了拢衣袖,将摆放着香烛的案桌上的落叶扫掉,顺口问道:“守了几日了?” 还好还好谢见君暗叹,还好现在是冬日,天儿本来就冷,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三日下来是个什么光景。 他寻了处避风口,招呼昌多过来坐下,想问问他家中的事情。 “同我说说,家里出什么事了?” 这话听着像是嗔怪,却是昌多这段时日以来,听到的最温和的声音了,他颤抖着身子,磕磕巴巴地开口,“那日拿了大人您给的钱后,我娘便去给我爹抓了药,原是身子骨已然见好,却不料前几天,家里来了一伙汉子,说我们家欠了村里地主家的银钱,逼着我爹在田契上签字” 他似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声音有些抖。 “我看到我爹躺在院子中,浑身都是血我娘、我娘就吊在屋子的横梁上,无论我怎么喊他们,他们都不理我后来隔壁的赵叔伯过来,帮、帮我把灵堂搭起来,可是我没钱、没钱给他们买棺材下葬,我想去”他说不下去了,双手紧扣着脸颊,恸哭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余下的,昌多不说,他也能猜个大概。这片矮巷住的都是穷苦人家,谁家也不富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街坊邻居肯帮忙搭灵堂已然是仁至义尽了,小哥儿怕是借钱无门,才会想出去街上卖奴以葬父母的法子,只可惜这冬日,连人心都冷若冰霜。 如此腊月天,真不知道昌多这几日是怎么过来了。 他往一旁侧身,挡住了穿堂而过的寒风,只待须臾,小哥儿哭累了,歇了气,才把人扶起来,裹紧了毛氅,“今夜跟我回府去吧,明日我让人带你去京兆府报官,别担心,你爹娘这边,我会安排人帮忙下葬的。” “这儿太冷了”谢见君把兜帽罩住小家伙的脑袋,郑重说道:“你若是生了病遭了殃,如何去安置你爹娘?又怎么替你爹娘讨个公道?” 他冲着屋子躬身行了个礼,不由分说地拉上失魂落魄的昌多走出院子。 谢见君想着明日还得将昌多送回来,便没得强求它。 他托扶着昌多上了马车,被车厢内的暖意迎面一蒸,俩人都打了个激灵。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了桥西街,没多时便在谢府门前停下。 “今夜你就在这儿安心睡下,有什么事儿放到明日再说。”谢见君托王婶照顾好昌多,自己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