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烛火经风一吹就灭了,考虑到要节省时间,也减少不必要的动作,他只得从竹箱里拿出云胡烙的饼子,围成一个三角,挡住了簌簌掠过的风,自个儿则被吹得连羽睫上也结满了冰霜。 自白日里下雪开始,云胡便忧心忡忡地在屋里直踱步,他听人说,每回春闱,都有受不了寒冷被冻死的考生,还有的举子从贡院里出来,手指脚趾都被冻掉了,别说是丢了入朝为官的资格,为了功名仕途,恐怕连自己一辈子的生计都得搭上。 好不容易盼着雪停,他套好外衫去了趟贡院,门口围着好些人,多数都是里面举子的家眷,乌泱泱的四处打听着消息。 回头瞧着谢见君用过的案几,穿过的衣衫,手执过的毛笔,他禁不住轻叹一声,心中思念在这一刻如荒原里野草疯长,眼泪夺眶而出,砸落在床榻上,睡在一旁的满崽被惊醒,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云胡,你别担心,你给阿兄准备得那般齐全,定不会有事的。”。 所幸一场大雪过后,翌日天转晴了。 但没得考生还有心思能停下笔,好好欣赏此时的雪景,诸人奋笔疾书,争取在午时交卷前再多写一点。 谢见君润色好最后一道五经题,抬眸看了眼时辰,他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将竹筒里的水喝尽后,一气呵成,把题目答完。 至此,九天六晚的春闱正式落幕。 “阿兄来了!云胡,阿兄来了!”,适逢书院休沐的满崽也跟着云胡来前来接考,一见着他家阿兄往这儿走,连忙扯着云胡的衣袖一个劲儿地蹦高。 “阿兄你真过分!”,满崽瘪瘪嘴,“早知就不来了,若不是云胡担心你,昨夜偷摸在屋里掉金豆豆,我肯定…”。 谢见君捏捏他冰凉的耳垂,善意地哄骗道,“云胡,我没事,贡院里不冷,有你给我做的皮氅棉衣,夜里睡觉时,脚都是热的。”。 谢见君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上前搂住一大一小,仓皇地岔开话题,“走了走了,咱们该回去了,这天儿冷的,几乎是一刻都待不住呢。” 会试结束后的第二日, 府中有贵客登门,二人在前厅里候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见到师文宣。 “回先生的话,学生自觉答得还行,就是那考场着实冷了些。”,季宴礼先行回话。 “那是自然,我到这会儿还穿着呢,师母手巧,这护膝暖和得很。”,说着,季宴礼就要撩衣裳,给师文宣看自己捆在膝盖处的毛氅护膝。 “劳先生挂念,有师母的护膝和内子缝制的皮氅,还算能熬得过去,只是学生不知题答得是否合主考官的心意,今日特来请先生帮忙参谋一二。”,谢见君拱手恭敬回道。 待看完俩人笔下的文章后,他略一斟酌,“大抵应是没什么问题,且安心准备四月的殿试便是,一切等放榜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