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容易,只是用铡刀将麦子拦腰斩断即可。 铡下的麦头平铺在地上,他们仨轮换着,拖着碌碡打着圈地来回滚动。粗麻绳磨人得很,谢见君在肩膀处披了件短打小褂,不至于被麻绳将肩膀磨破。 “别惦记了,夫子就是让你来吃苦的,你还敢肖想用人家的驴子?”,季宴礼淡淡开口,毫不留情地把他想要投机取巧的小心思,一巴掌扼杀在摇篮里。 谢见君摇摇头,“夫子早就打过招呼了,方才齐思正寻那忙着铡场的佃农借驴子,人家连理都没理呢,还得了夫子一通训斥呢,你想去试试?”。 碌碡来回滚过几遍后,三人将麦秧子挑拨了出来,在院里垛成麦垛,等着造纸坊的小贩下来收,赚来的银钱自然也不会归属于他们,都得上交到夫子那儿,用来支付这半月的粮草。 金黄饱满的麦粒稀稀拉拉地掉落在地上,宋沅礼带着斗笠,手持扫帚,将其归拢在一处,挑出其中未扬出的秸节、麦粖子,余下的都铺在屋顶上,院子里的平整地儿,趁着天晴,早早地晾晒干后,就可以装袋存放进地窖里了。虽说他们这半月收来的麦子到最后还要还给佃农们,但看着自己收整起来的麦粒,这心头舒坦得不得了。 ———— 夫子并不阻拦,只说让他帮着同庐舍另二人收完当日的那几亩麦子,便会安排佃农找好牛车,第二日就送他回府城。 谢见君心里挂念着云胡和满崽,睡不安稳,听着动静,立时睁开眼眸,“还没呢,怎么了?”。 “怎么会?我是这种人?”,被小瞧的宋沅礼登时就坐起身来,替自己辩解道,“我就是觉得,咱们都收了这么多天麦子了,怎么不能再坚持坚持?赵瑾这般不管不顾地走了,有点…有点…”,他犹豫片刻,到底没说出那个词来。 宋沅礼抿抿嘴不说话了,屋里重新陷入了安静。 “我可不是那种有头无尾之人!要是这般灰溜溜回去,青哥儿肯定会骂我的!” 宋沅礼信誓旦旦地笃定道,他虽盼着回府城,但不过是想青哥儿而已,绝不是畏惧农桑辛苦。 院子里和屋顶上都晾着麦粒,这要是被雨冲走了,他们五日来的成果,可就都白费了。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另两个屋舍静悄悄的,怕是人已经都睡熟了。宋沅礼提上布鞋,“咣咣咣”砸开庐舍的屋门,“要下雨了,快起来收麦子!”。 这雨来得着急,一盏茶的功夫,哗然泼了下来,瞬时将人都浇湿了。 纵然反应如此迅速,仍有收不及的麦子被湍急的大雨冲进了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