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崽摇摇头,将手中的鸡蛋往他面前推了推,“云胡生病,阿兄煮了给云胡吃。”,他自小就晓得这鸡蛋是稀罕东西,娘亲也只在他病时,才肯煮上一个抚慰他。如今一直照顾他的云胡生了热病,自然也是要吃上一个的。 诱人的蛋香裹着浅浅的米香扑面而来,满崽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垫着脚往灶台上的锅里瞧,熬煮得糜烂的米粒涨开了花,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片刻,米粥熬煮得火候够了,他浇灭灶膛里的火,盛出三碗粥,又从罐子里挑起云胡腌制的萝卜丁,这萝卜丁脆生生的,拿来就着米粥下饭,正当好吃。 “不是让你歇着吗?怎么起来了。”谢见君摆好筷子。 “快些趁热吃。”谢见君将添了萝卜丁的米粥推给他,“早上吃些清淡的暖暖胃。等会儿我去大夫那儿给你拿两贴药来。” 云胡倒不是因为药苦,只是他现下已然是不发烧了,去大夫那儿走一趟,怎么也得有个二三百文,他们辛辛苦苦地卖上一整日的豆腐,还赚不得这些钱呢,“我、我不烧了”,他忙不迭替自己找补道。 云胡辩驳不过,吃过饭后,便裹得严严实实,跟在谢见君身后出门去寻大夫。 董大夫是村里的老人了,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他这儿瞧瞧。谢见君带着云胡叩门时,福生正提着药包从屋里出来,见他二人进门,忙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 “嗐,不是什么打紧事儿,我娘昨日吃坏了肚子,我也是过来找董大夫,给我娘拿点药。”福生晃了晃药包,给他二人让开进门的路。 董大夫晒了满院子的草药,淡淡的苦味萦绕在鼻间,他揉了揉鼻子,委实消受不了。 现下跟着谢见君来瞧大夫,他心里不安得紧。 谢见君接过药方,先行谢过董大夫,出门找药童取药。董大夫是个厚道人,几服药拢共花了八十文,他从荷包里数出银钱递给药童,接过配好的药包。 察觉到身边小少年的不安,谢见君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刚刚及自己肩膀处的云胡,微微压低身子,低声宽慰他道,“云胡,没事,这钱没了还能再赚,只要你病好就行。” 从董大夫家出来,他们绕路去了一趟许褚那儿。谢见君同许褚告声假,这两日云胡身子不便,他得在家撑起事来,至于那落下的课业,他会抽空给补上。 等回了家,已是巳时过半,谢见君将云胡安顿下,嘱咐他回炕上躺着,自己翻出药庐来,生起火给他熬药。 谢见君坐在灶房里,边熬药,边抽闲空温书,听着动静,将书册小心收好,从灶房里出来。 “柳哥儿来了。”谢见君拍了拍身上的炉灰,笑着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