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温热干燥的手掌温度他都还记得,老太太音容笑貌都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家人少了一个,那个会温柔的抹他脑袋的慈爱老人再也见不到了。 家里没有什么破落规矩,老太太待她跟待自己亲孙女一般,教导她为人处事,也会开阔她的思维,还会同她嬉笑。 屋里,邢阿娘瘫软着身子趴在床头,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无声的流着眼泪,纪大舅么端了热水给老太太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身子,换上了福禄寿衣,黑红双色的寿衣还是老太太去年未曾病倒前自个儿上镇子里去挑的。 棺木是早几年就开始制作的,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在老人家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就开始请人制作棺木,一副好的棺木制作工艺耗时长久,要先挑选木材,再请寿材店铺的老师傅上门制作,每隔三个月老师傅便会上门来给棺木上漆,一层一层的红漆,连上几年,肉眼看去便成了锃亮的黑色,穷苦的人家花不起银子也耗不起时间,大多是买上一副劣质的棺木,更甚有连劣质棺木都买不起的人家拿草席一裹仓促入了土。 来帮忙的汉子们都知道白喜事的章程,帮着在院子里打上了棚子,老太太已经收拾好入了棺,一头白发被纪大舅母打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双手叠放在腹部,老太太面容安详嘴角含着点点笑意,老太太走的安心,更是庆幸她生前未曾多受病痛的折磨。 连着七日,两个孙子两个外孙轮流守夜,一个个神形萎靡憔悴,擦了唇脂养护的嘴唇大寒天都没开裂,却在这几天都豁开了口子。 迎来送往,第七日正午时分,正阳高照,光秃秃的树梢冒出了绿芽,枯瘪的野草挺直了枝叶,暖黄的阳光撒在大地上焕发出勃勃生机。 一捧黄土一行清泪,迎来送往,有婴孩啼哭,也有人老去。 “嫩包都长成小树叶了。” 小平安在邢阿娘怀里伸着小手指向树梢,纯真干净的眼眸里带着好奇,邢阿娘紧了紧臂弯轻笑一声,她眼角好似有多了几条细纹,鬓间的白发又多了几丝,嘴角豁开的口子结了痂就快长好了。 这几日邢风跟纪净月都来的勤,俩人都是大大咧咧爱逗趣的性子,慢慢的驱散了寂寥又深沉的悲伤。 邢小妹只能抓着他两只小胳膊带着,可把她累的不轻,“你这混小子精力也太旺盛了,我胳膊都酸了,咱们歇会吧!不跟着朗儿跑了好不好?” “一头的汗,过来让阿么摸摸身上出汗没?” “朗儿错了,阿么别生气。” “记着了,跑出汗就不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