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花听得想笑,这对她而言是非常稀有的情绪,遇见翡翠后渐渐增多。很奇怪,明明一开始被施救,她只是略微稀奇这只雌虫的举动,以及并不想欠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青翠的身体常常浮现在眼前。与她依偎在那张会乱动的床上。她的腹部僵直,偶尔颤动几下,将柔软与生命的律动传递给她。是何时呢?她试着啃咬她的身体,克制锋利的口器,收着力度,忍耐属于她的杀戮天赋。只是轻巧地夹住她的头部,前肢,口器。也许是翡翠长期食用营养液,品尝到的味道永远带着甜意。一块绿色的方糖。假使会被陈列在柜台,她将是它长久忠诚的信徒,直到带它回家。“心意…”冕花凝视前肢,在阳光下深粉色的镰刀隐约透光,似玉非玉。“没有虫教过你这个词的含义吗?”翡翠用前肢挠头,她们半斤八两,都是孤僻的虫。长久以来她都深受银月的影响。冕花不等她回答,继续说:“等你明白,再来和我说这些蠢话。”翡翠反应迅速地钩住冕花后足,揽到半空抖动。“你总要说清楚让我明白什么?”冕花简直像一个触发式装置,碰触时才会给你回应。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的足上半部分偏宽,形似花瓣,下半部分细长清透,足尖黄若花蕊。此时被钩在前肢竖刺中,抽了几次抽不回来。冕花这才抬起复眼,回望翡翠。她眼中有难言的情绪流淌,欲语还休。与翡翠对视久了,忽地扭过头,用前肢夹住脑袋一声不吭。她把腹部高高翘起,撑开翅膀,挡住缝隙间露出的艳粉的腹部尖。(兰花螳螂成年后才有翅膀,且身体呈黄色带斑点,形似花朵枯萎。但本文为了保留最美的时刻,设定为亚成年,未转变为黄色但仍有翅膀。)翡翠心生不满,冕花就是喜欢用沉默来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似乎是察觉到翡翠生气,冕花歪着头,假装清理前肢,无意地说了一句。“你说过不会捡更多虫。”翡翠茫然,而后若有若悟。所以…冕花在意的不是她要留下,而是将她送上飞船以及像救她一样,救助其他虫族?“这有什么关系?”走近冕花,她说:“我只是不想103星的虫族被屠杀,我又不会把她们带回家。”冕花突然抬起前肢,触碰翡翠头部,放在触角之间。“你会成为这颗星球的女王。”“在成功拯救这颗星球之后。”她声音逐渐低沉。“会有很多雌虫看见你,聚集在你的身边。”“很多。”她重复。“不会的。”翡翠反驳:“等到一切结束,就会恢复原样。”“如果她们愿意追随你呢?”收回前肢,三只足支撑身体,让她随着风来回摇摆。“到那时,数不清的雌虫都会围绕在你身边。”她视线施舍给探出头,鬼鬼祟祟打量她们的金知。继续说:“就不止是这一只雄虫。”翡翠惊诧,突然福灵心至。冕花是在担心被取代吗?某一天之后那间小屋内,与她依偎在一起的不再是一只花朵般的雌虫。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放心与其他雌虫共处一室。“不可能。”“冕花只有一只。”“你幻想的那种未来太过空泛。”“可是你真实地存在我身边,什么样的未来都不会改变。”冕花沉默,脑袋灵活转动一周,前肢翻开身旁的垃圾,推倒再扶起,触角也不知是被风吹还是她有意控制,正在她头顶欢呼地挥舞着。她忍耐一会儿,依旧用前肢挡住头,只露着复眼看翡翠。“我很特别?”对你而言。“当然!”绝对不是任何雌虫能类比的。“有多特别?”冕花追问。像是忽然间升起的好奇心。她转过身,面对翡翠。松开前肢钩住的足,翡翠慌乱无措地挥动前肢,试图理清思绪。磕磕绊绊地说起来。“你强大,美丽,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雌虫。”“如果王冠注定要戴在女王头顶,只有你才能被加冕。”翡翠说着说着短暂停顿,并起前肢,侧着身体真诚地俯下身注视冕花的水滴形复眼。“但这不重要。”她话语变得流畅。“我不是来赞颂你的伟大,即使你从未拥有这一切。”“我依旧想知道你的名字。”就像那天初遇,风声喧嚣,黄云倾轧。她鼓起勇气询问,而她振翅离去,枯黄的腐叶般破碎的天空中,裸露出她盛开的身影。直到现在,依然印在她的眼底。金知身体冒出一半,足交叉挡在身前,看得出神。他发现冕花的腹部正努力克制摇晃,但与翅膀摩擦而发出的窸窣声清晰可闻。她像是被翡翠的话惊住,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身体本能地替她做出回应。金知轻哼,她的腹部看上去已经成为一颗熟透的蜜桃。粉色几乎凝结成水珠滴落。她用后足无意识蹬地,前肢始终不肯从身前挪开,伪瞳孔混乱地在复眼中游动。仿佛是一只被猫追逃的老鼠。许久之后,金知想打个哈欠时,冕花才有了动作。她走向翡翠,伪瞳孔钉在竖线上注视她。似乎是捕捉到满意的猎物,这样的眼神让翡翠忍不住紧张。慢慢向后移动,还在继续吐露的话语渐渐微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