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睿凡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一副来算账的架势。 林炽按了按太阳穴，略感无奈：“你有病吧？童汐焰是……” 这动作无疑是暧昧的。 童汐焰神情淡漠，不搭理方睿凡，低头，凑她耳边懒散地说：“饿了吧？走，我带你吃意大利菜。” “你t把手松开，那是老子女朋友！”方睿凡气红了眼，冲上前，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我讨厌动手，很掉价。”他说，灰棕的眸子里没什么温度，话中带着股狠劲儿。 童汐焰用右前臂挡住，随即拎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过背摔。 林炽正要劝架，忽然意识到这里根本没她什么事。 一看就是练过的。 “知道‘教养’和‘尊重’怎么写吗？”童汐焰居高临下地睨视他，眉宇间戾气十足，“口闭口骂人贱的男人，最贱。” 林炽在后面轻拽童汐焰的衣角：“走吧，别理他。”又转头提醒方睿凡：“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嘶……” “痛……!” “早看你不顺眼了，识相的话给老子滚远点。loser。”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健身房楼上有家西餐厅，海鲜意面和烤鱼特别正宗。 林炽小口吃意面，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长发披散着，纯素颜，唇膏都没涂，脸颊被室内暖气烘得白里透红，平日在学校的妩媚褪去大半，如清水出芙蓉。 他觉得自己对林炽的过分关注有点病态。 这个时间点，他本该和朋友们一起泡温泉，却鬼使神差地来到健身房，花钱支走健身教练，确保私教区只有他一人。锻炼半小时后，将喝剩的饮料丢进垃圾桶，打电话叫林炽过来送水。 但他笑不出来。 让她来私教区的理由很简单，那里的窗户角度正好能看见整个宵山最牛逼的雪道。 苦心营造的氛围感被方睿凡那混蛋硬生生打断，他相当郁闷。 “嗯，我姥爷是莫斯科人。”他扯了扯嘴角，“你问这个干嘛？” “俄语。但她中文很好。” “是家族联姻。”童汐焰淡淡地打断她，看到她握筷的手抖了一下，无所谓地笑笑，“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豪门就这样，只讲利益不讲情谊。如果没有我爸，我妈现在应该活得很快乐。” “你好天真啊。” 童汐焰的目光瞬间冷下来，指关节以规律的节奏敲击桌面，“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 “我爸不同意她搬回莫斯科，她赌气离家出走，坐车经过隧道时遭遇了车祸，当场死亡。” 童汐焰撑着下巴，语气无悲无喜：“那年我七岁。” “他连我妈的葬礼都没出席，说不吉利。” “我不清楚，林苗不和我讲这些。” “……” 这顿饭吃得林炽五味杂陈。 临别前，林炽问童汐焰，为什么愿意和她分享这些。 经过被向晚意泼水+被童汐焰撂倒的双重打击，方睿凡消停了不少。 相反，他白天训练非常刻苦，加上有一定运动天赋，很快从初级班脱颖而出，一周后便向教练申请加入中级班。 他不再纠缠，林炽一身轻松。这样挺好，都不陷入精神内耗。 姑娘心直口快，直接问林炽：是否知道方睿凡有外校的女朋友。 “我学姐也和渣男分手了。你别谢我，我担不起。这次是我多管闲事，但我就是见不得女孩子被渣男耍。你们都这么漂亮优秀，完全值得更好的。” 她长期被集体孤立，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个性。 同学们得知她没父亲，母亲在会所陪酒，背后叫她“小姐的女儿。” 没人看得起她，哪怕她成绩很好，从不违反校规校纪。 在林炽的初中，父母是教师的孩子天然被人高看一眼，而政府领导和有钱人的孩子更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shiko。”快下课时，向晚意对她说。 向晚意冥思苦想了半天：“……你看起来很高冷，其实很随和。” 但这天她心情很好，中午在茶餐厅多点了份葡式蛋挞。咬在嘴里，甜滋滋的。 向晚意坐她对面，巴拉巴拉讲着娱乐圈八卦。暖气打在身上，刚做好的叉烧饭香气扑鼻。 他们嘻嘻哈哈，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林炽，笑声愈发响亮。 直到乔颖路过她们这一桌，故意喊：“捞女。” 乔颖脸上写满了鄙视，笑得洋洋得意。 听到这个词，向晚意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呢？” 乔颖气定神闲地划开手机，递到向晚意眼前。 “你什么意思？”向晚意不解。 林炽望着她：“如果是他加的我呢？” “你真的很无聊。” “……” “方睿凡都向你初中同学打听了！你妈是夜场女，换过的男人比衣服还多！你爸身份不明，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在监狱服刑！” “你这种人，说白了就是社会残渣，注定在阴暗的角落里腐烂、馊掉。我很好奇，你妈要支付一年37万的学费该有多拼命？还是……你帮她分担呀？” 餐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学生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林炽身上。 一副息事宁人的姿态。 林炽红着眼看向方睿凡。 原来他的隐忍不发不是为了风平浪静，而是为了摸清她的底细再狠狠践踏她。 她说自己以前饱受冷眼，因此很珍惜别人对自己释放的善意。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狡猾地利用家境来扭转口碑，给林炽扣上“攀高枝”的帽子，让大家相信是她居心不良另有所图，从而全身而退。 林炽犹豫了。 但这样势必会把童汐焰牵扯进来。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林炽理解，所以选择不解释。 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正要起身离开，肩膀却被人按住。 转过头一看。 他身披滑雪服，右手抱头盔，左手搁她肩上，有力而温暖。 “她不是什么残渣，是我妹妹。” “我俩住一起。上学我家安排的，学费我爸付的，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 “……” 方睿凡的脸色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煞白。耳边鸦雀无声，只听见童汐焰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