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再一次行驶而出，铃铛叮叮当当响起，将远处的人抛至身后。 而车厢内，盛拾月依旧是那副气鼓鼓的模样，相比往日，这次实在有些不够消气，残留的烦躁涌上眉梢，刚想回头看一眼，却瞧见宁清歌在旁边笑盈盈的模样。 被人欺负还开心成这样? “我笑殿下……”宁清歌声音突然一低，惹得盛拾月不禁侧身靠过去，听清楚后，一下子变了脸色。 “好你个宁清歌，我好心好意护你，你却笑我像隻老母鸡！” 另一人却笑，唇边笑意温和，认真道：“谢谢殿下。” 坐在车轼上的叶流云默默撇了撇嘴。 后面的字句不曾带着悲伤哀怨，只是越来越轻，好似风一吹就要散开。 盛拾月抬手摸了摸鼻尖，就那么轻易就没了脾气。 盛拾月不大适应这样的氛围，偏头看向车帘外，隻说：“往后谁再为难你，你便和我说。” 可有了之前的事，盛拾月隻觉得宁清歌在强撑，不再开口劝她，暗暗决定要让叶流云她们去打听一翻，这些事情因她而起，总不能让宁清歌一个人承受。 两人都未开口，盛拾月有些不自在，一直看向窗外，绚烂灯火将她轮廓加深，便显得越发艳丽，微微泛蓝的眼眸透着干净的澄澈。 她们两人，一个是被骂被瞧不起的头号纨绔，一个是众人拥护的丞相大人，是以往完全不会被一块提及的两种人，可现在却同处于狭窄车厢内，难以分清谁清谁浊，被称作青竹的人步步算计，而站着染缸之中的人却清澈如水。 “宁清歌，”盛拾月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要不要下去走走？”盛拾月停顿了下，又补充道：“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 马车艰难拐到一处狭窄小巷，叶流云掏出随身荷包往盛拾月身上一塞，继而双臂交迭抱在胸前，往车厢一靠，打定主意不去打扰。 西坊的热闹不减，相比于白日，晚上更多是些酒水吃食、投壶猜枚之类的玩意，彩纸灯笼悬挂满街，大人领着小孩、相约见面的少男少女嬉笑着走过。 许是让宁清歌误会了，无意甩向后的手被主动拽住，像是要让盛拾月领着她走。 两道身影逐渐并肩，融入熙攘人群中。 宁清歌抬眼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殿下终于想起这事了？” 不过盛拾月之前看宁清歌不顺眼，不是阴阳怪气的丞相大人，就是宁大人、宁清歌，后头喊惯了，也没想着改口，如今终于提起。 盛拾月如今已有二十，早该行礼取字，但为了等小姨回来，她一直拖到现在。 “嗯?” 距离突然被拉近，宁清歌没有退后，反而将箍住对方手腕的手往下，温凉指尖抚过掌心，轻易就穿过指缝，与之十指紧扣。 确实是太多人了，两人的手臂贴在一块，紧紧挨着对方，盛拾月垂落的发丝摇晃，划过对方鼻尖，故意凑过来的耳朵，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