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 顾煜搁下碗，对她说：“你不喝我就把它倒了。本来他一天只用放一碗血，这样一来就得放第二碗，一直放到你愿意喝为止。沉在，你是要他死吗？” 沉在慌了神，扯住他的衣摆，见他回过头，眸中幽绿闪烁，似是早有预料。 沁人心脾的清香在口腔中回荡，像是一个轻柔温暖的吻。 向来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的狐妖，如今被扒了皮抽了骨般，在她的死仇面前无法控制地露出脆弱一面。 顾煜抬起她的头，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只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他的奴隶，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指染。 紧了紧后槽牙，他开口语气却很平和：“饶他一命可以，但你得先给我点诚意瞧瞧。”毕竟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他的眼神如狼似虎，直勾勾地要将沉在拖下地狱。 她抹了把鼻涕抹了把泪，哆哆嗦嗦地爬下床，爬到顾煜脚边，几根白细的手指头哆哆嗦嗦爬上他的腿，脑袋钻到了他的衣摆下。 日复一日的呕吐，饮血，讨好。 好在她的身体情况明显好转。 虽然她的丹田还是空空如也，但剑伤不再发作，起码能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了。 沉在忙整理好衣裳，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问：“我不用喝了吧？” 得了他的肯定回答，沉在犹如重获新生一般，浑身筋骨都松快了。 局促地搓了搓手，沉在欲言又止地看向顾煜。 “我、我能去看看阿莲吗？”觑着他的脸色转冷，沉在霎时噤了声。 沉在一怔，他已经走了？ 但，走了好，走了就好，起码还能自由地活着。 于是，她又问：“那我可以去他之前待过的房间看一下吗？” 半晌，他才不情不愿般丢下两个字：“随你。” 白尘在空中飞舞。 立在正中间的十字木架已经长出霉迹，地面盖了层灰，像床薄薄的毯子铺在上面。 沉在在里面站了一会儿，遗憾之余，为阿莲感到高兴。 她扶着门，意兴阑珊地走出去，忽然听见门前扫地的两只小妖在说什么“血”的。 她横冲直撞地跑过去，用力扯过一妖的胳膊，大喊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沉在耳边轰然一响，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扭曲崩塌。 “尸首、埋在、哪儿了？”她喘息着，每说一个字，仿佛拿要了她半条命。 沉在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真的害死了阿莲。 她捂着心口，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她探出双手，臭水从指缝流逝，手心里只剩下一点污泥。 再也闻不到的香味，再也见不到的笑颜。 他们藏在血液里的红线，断了。 他们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