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较远的四周立着另外几顶帐篷,大夫正在里头煎药,听到动静,连忙探出头,一身玄黑金丝龙纹的帝王叫他顿时两股颤颤,连跪带爬的赶到马下趴好。 大夫颤巍巍开口:“草、草民叩、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 大夫踟蹰,摇摆不定,萧隽见状,连冷声质问都无必要,势必孤身入帐。 禁军呼道:“皇上三思!” 为此,给唐青诊治了几日的大夫从药帐内取出一瓶药丸,还有药水专门浸过的面巾:“皇上,这是草民防疫所制,还望……” 说罢,勒令所有人原地待命,在一众担忧的视线下独自进了营帐。 眼前除了一方矮柜,只余中间那张床榻。 唐青浑浑噩噩地睡着,又或是昏迷了。 他严严实实地拢在一床厚褥内,褥被盖脸,只余脑后的青丝沿着枕边散落。 “唐青。” 自母妃离世,他已数年不曾有过落泪的震动。 青年面无几丝血色,似乎陷落在痛苦中,眉心隐忍,颦紧的皱痕始终没有半分松开的痕迹,往日盈润的雪腮玉颊,更是削瘦凹陷,下巴尖尖的一点,脸小得可怜。 唐青没有回应,待萧隽为他把脸上和脖子的汗都擦净了,他似乎对外界有所感应,竭力掀开沉重的长睫,在一片朦胧模糊中艰难对焦,勉强认出萧隽的轮廓。 唐青疲累至极,一口清如脆玉的嗓子十分喑哑。 “喝一些。” 饮入少许清水,唐青理智回归,想起此时他感染疫病一段日子,独自隔离在城郊外,除了大夫,严禁任何人靠近营帐。 唐青抬起没有一丝力气的手,软绵绵地推着人。 心绪稍一起伏,他便觉得全身骤痛,连气也喘不上。 “别担心,孤不会有事。” 也是旱灾过后滋生瘟疫,北上时,只见家家户户门上都挂着白布办丧,染了疫疠的人绝大多数都病死了。 又似哄着人,掌心拍了拍:“你累了,先睡一会儿。” 一轮清月当空,待太医为昏睡之后的唐青诊完疫症,很快随着天子走出灯光昏暗的营帐。 太医们对视:“回皇上,侍郎的确染了疫疠,且他身子虚弱,这口气怕是……” 太医不敢开口。 太医冷汗直流:“皇上,老臣定竭尽所能保全侍郎。老臣方才确与周太医商议出一份合适的方子,只是还请皇上替老臣寻一名患过疫疠且痊愈过的人过来,臣需要此人的血做一味重要的引子。” 太医们诧异,想劝又没那份胆子。 朝堂事务暂由左相全权掌理,萧隽在城郊外的帐子停留了三日。 萧隽将空碗放在桌上,拿起丝帕替他擦了擦唇角,如呵护娇嫩的花瓣,满心怜惜。 唐青眨眼:“臣无事,连着三日服用太医煎的新药方,身子已经没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