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夫,管事很快送来后厨熬好的滋补粥食,用凉水镇过,还温着,适合入口。 “慢慢喝,你太虚弱了,得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韩擒维持手中的瓷碗平稳,语气稳沉,神情似与往日无甚两样。唯有靠近他,从眼底窥出少许的情绪,才知道这人状态也是不好的。 方才在宫里看不真切,此时灯火通亮,打量韩擒,方知对方的确是从战场上直接赶回来的,盔甲有不少风干的血渍,手背后还有几处擦伤和冻伤。 他轻声问:“可是受伤了,盔甲上有血。” 说着,皱眉嗅了一下,吩咐管事送一身干净衣服给唐青换上,而后独自去洗漱清理,整弄干净后即刻返回房内。 韩擒刚进屋,脚步止顿,隔着一层帐帘窥见那抹人影,忙侧了身。 唐青把换下来衣物放在椅子上,望着背身回避的男人,不禁莞尔。 他睡在韩擒的寝室,床褥都是对方身上惯有的气息,像在阳光底下暴晒过的木头味道,干燥而质朴。 唐青穿着宽松,莫说嘴唇和脖颈,甚至底下都可见被摩/挲或揉/捏出来的痕迹,时间稍微一长,色泽便深了起来。 看清楚印在雪白肌肤上的痕迹,不问过程,更不问结果,韩擒掩低眉目,搓着药的指腹轻轻抹触在唐青破损的下唇,见人颤了颤,一顿,已是痛如刀割。 韩擒摇头,话哽在喉头,轻轻揭开衣襟,目不转睛地凝视脖颈附近的青痕,继续涂抹药膏。 他趴在枕边,过了腰背,轻声道:“下边还有……” 涂药的地方来到腿边,唐青想着内侧太过敏/感,打算自己动手。 韩擒呼吸紧促,唐青坐起身,道:“我、我没事,你别这样。” “对不起,我、我回来晚了……” 方才他在潇湘殿里听到韩擒高声觐见时,听那固执坚定的口吻,心里泛酸。 屋内已置了炭盆,他浑身仍在颤抖。 唐青蜷在被褥里成了一团,青丝散乱,抱着他的两只手抬起一只,慢慢顺着落发,替他拨至耳后。 “不。”韩擒手臂重了几道,急忙道,“为何嫌弃?” 韩擒抬手,照着自己的脸打了一掌。 “韩擒,你……莫要这般……” 韩擒出身名门,自幼所受教育端方正统,幼年时家中曾遭受两次冤情被流放,后得萧隽信赖,好不容易平反,建功立业,直上青云。 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只有听信臣服,臣对上,有太多的不能为,不能想,不能做。 直至今夜,从乌里郡赶回的他当着皇帝的面,在众多侍卫包围的情况下,把他带出皇宫。 唐青对自己的情况到不担心,左右都得罪到那种程度,最坏的后果,无非是自己死,可韩擒背后关系着数人性命,叫他不由担心。